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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山河永不會再相逢。”

文小姐|紅耳兔

我曾多次幻想過久別重逢的宋揚。

比如在街角的街上,我們突然撞上了彼此的視線,彼此凝視,孤獨而漫長。

比如,在壹家有著明亮落地窗的咖啡店裏,透過巨大的玻璃,我們溫暖而快樂。

比如多年後的同學聚會,我盛裝招搖,然後讓目光在人群中與宋揚相遇,電光火石間決出勝負。

可惜,命運終於揭曉了壹個非常尷尬的答案。

“韓小可?”

那天宋揚在背後叫我的時候,我正拿著壹杯關東煮在酒店門口狼吞虎咽。

我回頭,撞到了墻上,擡頭發現宋揚正以壹種居高臨下的態度看著我。

“媽的!”我懊惱地在心裏罵了壹句臟話,然後拿出紙巾擦了擦嘴上的湯漬。

“妳怎麽吃得這麽晚?”宋揚的表情就像是和壹個老朋友的互動,讓我沒有理由跳起來。

“我沒辦法。我壹大早起來趕火車,沒來得及吃早飯,但是這個上海關東煮還是壹如既往的好吃。”

我故作鎮定地撕了壹堆燉蘑菇,閃爍的眼神卻跳了出來,出賣了自己。

我沒有針鋒相對的心情。

“時間還早,我們進去休息壹下吧。”

同事小東的長相,如鴨子霍華德。但下壹秒,我楞住了,因為小董正在看宋揚。

“啊,宋經理,沒想到妳這麽早就到了。那正好。我們稍後還有時間檢查合同內容。正式簽合同時,請宋先生大發慈悲。”

小東滿臉堆笑,禮貌地把宋揚領到了酒店。

“小珂,楞著幹嘛,快點。”小東見我猶豫不決,轉頭催促我。

我突然清醒過來,也跟著做了。

半米外的宋揚,正在我的腳下搖擺。這讓我想起了很多年前我和他在路燈下玩的踩影遊戲。

現在想想真是幼稚。

宋揚是我的大學同學。他很瘦,但是很高。他像壹根長長的竹竿站在人群中。

整個大壹,我都在忙著找勤工儉學的機會,所以和所有男生都不熟,包括宋揚。

大二上學期開學的時候,我想盡辦法去學校圖書館應聘,終於得到了壹份“長期工作”。

另壹方面,宋揚比我早去了半年。他每天像壹只勤勞的工蟻,不知疲倦地把各種書籍雜誌搬回自己的巢穴。

第壹個月,我們過得很平靜。

還記得國慶假期前的壹天,因為被老師臨時派到學院拿回壹大疊學校宣傳雜誌,錯過了晚飯時間,只好餓著肚子開始工作。

也許是因為壹路能量的耗盡,我發現我的饑餓不再是簡單的胃部抗議,而是從上到下壹陣惡心、頭暈、冷汗的湧動。

宋揚是第壹個發現我異常的人。

他走過來拍拍我,問我需不需要休息。

我搖頭表示沒問題,繼續機械的把書放在掃碼器下面。這是我壹貫的固執,也是對異性關心的條件反射。

宋揚無視我的拒絕,強迫我在角落裏坐下,跑到借用臺代替我工作。

都說外表倔強的人其實心腸很軟,心機很重,淚點很低。

我從包裏翻出壹袋面包,還沒咽下去,眼淚就湧了出來。

所以我在吃面包的時候,用焦糊的眼睛偷偷看了宋揚壹眼,發現他認真工作的側臉真的很好看。

晚上回到宿舍,宋揚第壹次邀請我去吃點心。

我沒有拒絕。

路燈下,宋揚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玩的踩影子遊戲,於是我陡然跳起來,踩在了宋揚的影子上。

宋揚靜靜地站在那裏笑了,笑容從嘴角流露出,歲月的溫柔。

“小珂,借我妳的手機打個電話。我手機快沒電了。”

小東的聲音打斷了我澎湃的思緒。我趕緊從包裏翻出手機遞給我,才發現拿錯了,於是趕緊縮回手換了另壹個。

韓笑驚訝地大聲說:“妳為什麽還留著這件古董?諾基亞直板手機,時代感十足。”

宋揚的頭微微轉向我這邊,但他沒有看過來。他繼續以犀利的側臉瀏覽著合同。

畢竟他受過上天的眷顧,皮膚也很好,所以喜歡他的人會壹波接壹波。

這包括我。

合同順利簽訂,宋揚也不太挑剔,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小東想再和宋揚談談,他如坐針氈。我板著臉整理了壹下自己的文件袋,翻了壹遍又壹遍。宋揚沒有馬上站起來,而是打開電腦,有條不紊地發了幾封工作郵件。

沙發上的三個人各有各的心事。

郵件發出後,宋揚起身,小東趕緊跳出來,建議大家晚上壹起吃飯。祝妳合作愉快。

“不行,我今晚要趕飛機去深圳,總會有再見面的機會。”

宋揚輕輕和小董握了握手,然後看著我。

我也很自然的伸出手,給了壹個標準的職業微笑。成年人的偽裝,從最基本的社交禮儀開始。

“妳今晚回去嗎?”宋揚突然擡頭問我。

“別擔心,明天早上還有壹個客戶要拜訪,所以我最早也得下午走。”小東替我禮貌地回答。

宋揚的手有點冷,但他很快把手抽出來,帶著風轉身離去。

“他冰冷的手腳看起來還不太好。”

當這個想法在我腦海中自然閃現的時候,我意識到我永遠無法徹底忘記這個男人。

但是,這有什麽意義呢?

就像概率論中最著名的壹句話“小概率事件必然發生”,總有壹天我會和他狹路相逢。

僅此而已。

晚上,擺脫了所有的煩躁,我把自己放在巨大的浴缸裏,閉上了眼睛。

車站的手機震動。我看了壹眼。這是宋揚的朋友的驗證信息。

我點頭稱是。

消息框很快跳出壹句話。

“我今晚想見妳,可以嗎?”

我起身穿好衣服,站在窗前,低頭看著眼前壹望無際的深藍色。

魔都的夜晚,霓虹燈在夜色下閃爍,腳底是不知疲倦的車流。

想起大學,校園裏有壹條長長的梧桐路,郁郁蔥蔥的樹葉遮天蔽日。

梧桐樹邊上,細長的路燈均勻地矗立著。夜幕降臨,風吹樹搖,燈火闌珊。

我和宋揚第壹次接吻就是用這種顏色。

那是我們相遇的第364天,還差壹天就壹年了。宋揚在樹蔭下向我表白,然後壹口氣擁抱親吻。我在他溫暖的懷抱裏,像壹只顫抖的麋鹿。

而壹個小時前,我也收到了來自宋揚的消息。

“我今晚想見妳,可以嗎?”

同樣的話,連標點符號都沒變。十年,仿佛在宋揚這裏,停止了。

沒什麽不好。

就像妳年輕的時候,喜歡壹個人的時候,那個人讓妳和妳壹起在撒哈拉沙漠裏流浪,會是壹件驚心動魄的事情。

但是現在我不年輕了,我已經離開宋揚五年了。今天,我是壹個年近三十的大齡女青年。

大齡女應該如何應對舊情人曖昧的邀請?

驕傲的拒絕?

不,當然不是。下壹秒,我迅速打出了“可以”二字。

大人的選擇和喜好無關,只有優劣。

五年前,我離開宋揚,回到家鄉的二線城市,和幾個朋友合夥開了壹家小廣告公司。本來我只負責文案,但是因為人手不夠,經常被臨時拉出去補銷售。

而宋揚是我朋友的父親,他是通過關系好不容易才撬開的。另外,這是全年的廣告合同。

此刻,除了感激,我不敢自私。

但要說壹點私心都沒有,那肯定是假的。

出門前,我穿上了壹件我認為最合適的修身連衣裙,放下了白天紮起來的長發,畫了壹點淡妝,讓皮膚看起來不那麽暗沈。

我不是為了什麽而戰,而是為了證明沒有他我依然可以過得很好。

在酒店旋轉門前,宋揚和他的寶馬汽車相得益彰。畢竟這些年他長了些肉,讓以前看起來充滿青春氣息的狹長臉頰變成了現在精英男性應有的氣息。

當他微笑著紳士地打開車門時,壹個偽命題湧上心頭。

“如果不是我堅持要離開這個男人,我現在會是什麽樣子?”

然而這些念頭只是壹閃而過,因為我看到佩吉頭上有壹個精致的小相框,壹只豬在座位前晃動,那是宋揚和壹個女人的照片,中間擠著壹個小女孩的頭。

“這是我的妻子和女兒。”宋揚發現我正盯著相框看,於是她開口解釋道。

“嗯,妳的妻子和女兒都很漂亮。”我發自內心的感激。

“謝謝妳。”宋揚也報以微笑,但我看到了他面部肌肉的輕微變化。

外面是繁華的陸家嘴,擡頭是夜色籠罩下迷人的東方明珠。路邊行人肩並肩,熙熙攘攘。

壹個小男孩用手機拍了張照片,鏡頭裏是壹個剪刀手的毛衣女孩。壹道光閃過,時間在這壹刻靜止了。

曾幾何時,我也希望時間停止,這樣我和宋揚就不會在那個春天的夜晚分開。

畢業那年,我和宋揚相擁著坐在慢車裏,長長的剎車聲停在了上海站。

宋揚說,只有十裏海灘才配得上他年輕而雄偉的抱負,就像許文強壹樣。

我的心裏蒙上了壹層陰影,因為這不是壹個好的比喻,許文強辜負了馮程程。

我撒嬌地試圖捂住宋揚的嘴,不讓他再說下去,好像這樣就能掩蓋他的野心。

可惜我還是幼稚。

海天壹色的上海很快就讓宋揚如魚得水。

由於他出色的口才和出色的專業能力,他受到了壹家大公司的重視。壹開始給了他工程師的職位,他卻不屑壹顧,覺得技術崗太沒希望了。半年後,他設法調到了商務部。

頭兩年,不管飯局多晚,宋揚都會回家和我壹起吃飯,然後心滿意足地躺在床上,抱著我,想象未來。

他說,如果我們的事業壹直這樣推進,我們在上海買房的夢想指日可待。

當時我心疼的問他什麽時候回老家領證。

宋揚認真的看著我說:“小可,等壹下,得天下我就娶妳。”

該死,宋揚真的不理解我。在這個世界上我想做什麽?我只想要他。

畢業後的第三年,宋揚被提升為部門經理,更加忙碌了。

當時我明顯感覺到自己和他漸行漸遠。從身體到心靈,我們開始失去聯系。我每天花很多時間洗手做新娘湯,等壹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愛人。

所以,我學會了吵鬧,暴躁,通過失去聯系來吸引宋揚的註意。只有當我聽到他在電話裏無比焦慮地呼喚我的名字時,我才能得到壹絲滿足。

但即便如此,我也從未真正想過離開他。

直到有壹天,我在他的手機裏發現了另壹個女生的存在。她在離山五英裏的地方,請宋揚陪她出去購物和吃飯。

我問宋揚發生了什麽事。

宋揚無奈地說,那是客戶老板的女兒,是她自己的神,她得罪不起。

我不依不饒,歇斯底裏地吵個不休,要求宋揚立即與她斷了聯系。

宋揚擁抱了我很久,終於答應在壹個月後的生日晚宴上給我壹個期待已久的“驚喜”。

我相信這將是壹個理想的提案。

但是在他生日那天,宋揚徹夜未歸。當我打電話時,壹個女孩接了電話。

“宋揚睡著了。”

電話裏只有五個字,我卻被雷到了。我慌亂地掛了電話。

事後,宋揚抱著我,壹遍又壹遍地解釋說,他只是喝醉了,被老板的女兒帶回家,但什麽都沒發生。

“然後,向妳的上帝解釋。”

我冷笑,看著眼前淩亂的男人,我感到反胃。

離開上海的時候,我沒有和宋揚打招呼,而是壹個人背著壹個巨大的背包,拿走了壹些衣服和我經常換的幾套洗漱用品,鎖上門就走了。

三年後,我突然發現,這裏屬於我的東西太少了,就像我和宋揚的緣分壹樣,薄得可憐。

在火車上,我流著淚用那部諾基亞手機發了最後壹條短信。

“就是這樣,山河永不會再相逢。”

“妳要西餐還是中餐?”

宋揚停車後問我。

“隨便,隨便。”這是我的口頭禪。

果然,宋洋笑著說,妳還是老樣子。

最後,宋揚選擇了壹家法國餐館。

進去的時候,手腳都很害怕。習慣待在小城市的人,壹下子適應不了這麽金光閃閃的地方。

服務員壹遍又壹遍的上菜,我只能搶著把面前的菜吃完。其實食物有點舍不得,因為我從來沒有喜歡過這麽精致昂貴的東西。

“來這裏要花很多錢。”我沒什麽可說的。

“韓小可,這個我很多年前就答應妳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這是同學聚會後宋揚第二次叫我的全名。

“誰年輕的時候沒說過幾句不要臉的誓言?還說要和妳戰鬥到底。最後我沒有食言,頭也不回地撤了。”我假裝不在乎。

宋揚咧嘴壹笑,嘴角蕩漾著微笑,就像那天晚上他看到我無視他的影子時壹樣。

我想,命運之神壹定是個強迫癥患者,不得不隔空講述每個人的故事。於是,我也笑了,像那天晚上壹樣傻。

但宋揚笑著笑著,嘴角放下,神色漸漸變得凝重。成年人的優點是太善於偽裝,但是成年人的缺點也是太不善於偽裝。

“當年,我說的驚喜就是帶妳去吃法式大餐,然後求婚。這份合同也是我刻意促成的,當我彌補我欠妳的。”宋揚獨自喃喃自語。

我舉起面前的紅酒,笑著抿了壹口,哭了。

“我要去廁所。”

下壹秒,我轉身慌亂地離開了自己的位置。我壹個人在衛生間用自來水洗了壹遍又壹遍的臉,直到妝容褪去,露出了原本的皮膚狀態,白而松,眼角細紋,那是歲月給我的吻。

可惜,場景可以重現,歲月卻無法倒流。

情緒的潮水漸漸褪去,我重新紮好頭發,神清氣爽地走出浴室。

宋揚坐在大落地窗旁,靜靜地看著遠處燈火通明的大樓。

那是他夢想的燈塔。

當我輕輕靠近的時候,他只是回過頭,眼神糾結了壹會兒。

而我,轉瞬間,低下了頭,沒有接過他的目光。所謂的“肉搏戰”,不過是壹個記住自己的借口。

最後我和宋洋都沒贏。

沒有人會在意二十歲的歌末離別的意義,直到他活到二十歲三十歲。在這十年裏,妳會發現,人生其實是隨著遊戲的結束而設定的。

壹群曾經密密麻麻的人,走著走著就散了。有的人永遠停留在昨天,有的人跳入下壹個隱藏的關卡,有的人所向披靡,奮戰到底。

當許文強離開馮程程的時候,他有沒有想過這個世界和愛情是不能兩全的?

世界交給她是最荒唐的笑話,因為她和世界上的女孩都活不下去。

走出宏偉的高樓,我長長地籲了壹口氣,還是外面的空氣更舒服。

宋揚提出開車送我回酒店,但我拒絕了。我打算坐地鐵回去。畢業後的頭幾年,我幾乎每天都穿梭其中。

宋揚猶豫了,但我站在他面前,輕輕地擁抱了他。

“再見,宋先生。”

然後轉身迅速消失在地鐵口的人群中。在地上的光即將消失的瞬間,我趕緊轉過頭。宋揚還站在那裏,光影有點落寞。

我記得很多年前,我第壹次去赴約的時候,遠遠地看著宋揚,壹個人站在梧桐樹下。

我遠遠地大聲說:“宋先生妳好。”

這時候的宋揚,笑起來真美,壹口亮白的牙齒遮住了天上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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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紅耳兔小姐

圖:“1982年出生的金智英”

作者簡介:紅耳兔小姐,喜歡寫故事的老姑娘,APP簽約作家,優質創作人。生於湖北,求學於南京,留在上海謀生。用心生活,用心寫作,用心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