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的大半輩子就靠這個殘禮殘規了。如果有人結婚了，他給別人扛旗傘；如果有葬禮，他為別人捧著花圈；他不喜歡也不哭。他只是為了十幾個銅幣和其他人壹起遊行。穿上酒吧間或轎子鋪準備的綠或藍的袍子，戴上不合適的黑帽子，讓他暫時遮住自己的破衣爛衫，體面壹點。遇到那壹大家子，就教壹堆人剃光頭穿靴子，才有機會把頭和腳洗幹凈。骯臟的病讓他壹步都邁不開，只是舉著壹面旗或者兩副挽聯，慢慢地在路邊蹭著。
然而，即使在這件事上，他也不是壹個好球員。他的黃金時代已經過去了。他從來沒有從人力車上結過婚，壹切都隨著他的希望變成了“那樣”。他那麽大，爭的是壹面飄揚的虎旗，還是壹副短小精悍的挽聯；他不肯動更重的紅傘，沈默牌等等。他還會和壹個老人，壹個孩子，甚至壹個女人競爭。他拒絕遭受壹點損失。
就這麽壹個小東西，他低著頭彎著背，嘴裏叼著從路上撿的壹個煙頭，慢慢地，無力地蹭著。大家都站著不動，他可能還會走；大家都走了，他站了壹會兒；他似乎聽不到吹響號角的鑼聲。他從來不看前後的距離，左右的隊列整齊。他壹意孤行，低著頭做夢，思考壹些深刻的道理。穿紅衣服的功夫和舉著絲旗的執事幾乎把村裏的話都罵了壹遍:“孫子！我說妳，駱駝！妳他媽的長得壹模壹樣！”他好像還沒聽過。打鑼的人給了他壹把鑼錘，他翻了個白眼，朦朧地四處張望。不管那位鑼手說什麽，他都仔細地在地上找，看看有沒有值得撿的煙頭。
體面的，堅強的，夢幻的，自私的，個人的，堅強的，偉大的，祥子，我不知道他和別人壹起送了多少葬禮；我不知道他會在何時何地埋葬自己，埋葬這個墮落、自私、不幸、社會病態的孩子，個人主義的最後壹個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