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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人的口味生活散文

近讀汪曾祺先生的《中國人的口味》嘆服其見多識廣,幾乎窮盡了人間五味,讓我的舌尖足足過了壹把癮。細細品味他的文字,不禁想起了老家揚州的菜肴,不覺間已經垂涎漣漣了……

揚州人的口味最大的壹個特點就是清淡,即使酸甜苦辣,也只是淡淡的,就那麽壹丁點兒,像蜻蜓點水壹樣,絕不似鸕鶿那樣壹頭紮進水裏。

揚州人的口味最講究壹個“鮮”字。當地人就地取材,魚是鮮活的,提上砧板還活蹦亂跳呢;肉是新鮮的,摸在手上還有豬的余溫;菜是新鮮的,根莖上還粘著泥土的香味兒;瓜是新鮮的,臍上還留著殘花;茭白是新鮮的,綠葉上還沾著露水;田螺是新鮮的,上面還長著壹層青苔。新鮮的食材,加上廚師的精心烹飪,每壹道菜都鮮香怡人。比如吃鯽魚湯下面條,“唆唆”幾下,面條已悉數下肚,再喝下微熱的.湯汁,那個鮮的感覺真叫爽!

除了鮮,揚州人的口味還帶點甜。早春時節,大地上便生出綠茵茵的馬蘭,河崁上的灌木叢裏枸杞子也冒出鮮嫩的葉子,當地人就把馬蘭頭、枸杞葉采回來,先用開水壹焯,然後撈出來,擠去多余的水分,加適量的鹽、糖,倒點麻油壹拌,甜滋滋的,香津津的,搭著白粥吃,那個感覺真叫美!揚州人制作的點心也是甜的,比如大京果、小京果、桃酥、金剛齊,還有各種包子,無論肉包、菜包還是三丁包,都有壹股甜味兒。

揚州人不太吃酸的,只有土法制作的豆醬有點酸味兒。到了盛夏,主婦們就把黃豆煮熟爛了,裹著面粉置於陰暗處,幾天後豆面團上就生出壹層綠色的黴菌,然後將之倒進壹只陶缸,加入適量的鹵水,放在陽光下爆嗮,兩周過後,壹缸酸酸的、甜甜的土醬就制成了。土醬常常會招來蒼蠅,有時防範不到位,醬缸裏會翻動細長的白蛆,但這壹點絲毫不影響口味。把黃瓜、茄子放在陶缸裏,壹周以後就制成了醬貨,酸甜可口,清脆爽口,即使被打上壹巴掌也不肯松口。柏楊談中國的“醬缸文化”可能就是受揚州人制醬、醬貨的啟發吧。

揚州人很能吃苦的。當地的水田裏長出壹種叫茨菇的水生植物,其根莖發達成卵形的塊狀物,這就是茨菇。茨菇性甘、味苦,是隆冬季節揚州人常吃的壹種菜蔬。走進菜場,妳會看到壹個個用藍布包著頭的農婦高聲吆喝:“買茨菇啰——賣茨菇啰——新鮮的茨菇喲——”買茨菇回家去了皮切成片白白的,切兩塊豆腐幹成條狀,洗凈三根大蔥並切成數段,在鐵鍋裏加入地道的菜籽油,待其沸騰騰起壹股嗆人的香味後,放入豆腐幹,爆炒兩到三分鐘後加入茨菇片,不時地翻動著,四五分鐘後再放入蔥段,加醬油、食鹽、白糖若幹。再倒進適量的水,沸騰時能淹沒茨菇即可。中火燒五六分鐘後,壹股清新的茨菇香味便彌漫了整個廚房。將菜肴置於盤中,在上面放幾根大蔥起到破色效果,壹道色香味美的佳肴便可上桌了;揚州產的壹種白蘿蔔味道也有點苦,據說用這種食材燉排骨湯很有滋補效果,所以揚州人特別愛吃這白蘿蔔。

如今揚州人也吃辣的了。紅燒鯽魚時加入壹兩段辣椒,別有風味;十三香龍蝦的味兒也有辣味,揚州人也吃得津津有味的。揚州人吃辣與四川人是無法比的,前者吃辣如二八佳人輕吹竹笛,唱起“楊柳岸,曉風殘月”,而後者就像關西大漢手持竹板,高歌“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揚州人很註意節約的,即使食材變了味,有時甚至發臭了,也不肯輕易扔掉的。年前磨好豆腐置於壹只陶缸裏用清水養著,可以壹直吃到第二年的“龍擡頭”。隨著氣溫漸漸升高,豆腐水變成了渾濁的黃水,那豆腐拿在手裏黏答答的。地裏的青菜長出了菜薹,就用菜薹與豆腐壹起燒,這種胺化了的豆腐聞著有壹股臭味,吃起來特別的香,那湯汁還很下飯。初夏時用鹵水腌好鴨蛋存於瓦罐裏,有時移動罐子不小心碰破了蛋,裏面就滲進了鹽水。這種破蛋煮熟了蛋黃呈黑色,散發出壹股蛋白質的臭味,和大麥粥壹起吃,有著壹種特別的味道,唇齒留香,余味無窮。

揚州人的口味,註重的是天然,講究的是生態。每壹位客居他鄉的揚州人壹品嘗到淮揚菜,便如同邂逅到鄰家小妹壹般,感到那麽的溫馨、那麽的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