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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山村 · 豬欄酒吧

黟縣的碧山村,算是黟縣壹個不怎麽出名的景點吧,它不收門票。類似的古村落在黟縣縣城為中心的方圓十多公裏範圍內還有盧村、南屏、屏山、關麓等幾處。

若是僅僅看古建築的規模,它們是不能和宏村、西遞相媲美的。但它們有自己的長處:靜若處子,商業氛圍少了許多,多了鄉村生活的真實體驗。

我很少去旅遊景點,這次去碧山村主要是想看看附近的豬欄酒吧,在網上了解到,它是壹間別具特色的民宿。

畢竟已是冬日,只有中午兩三個小時能稍感些許溫暖,樹上稀疏掛著的幾個紅柿還在枝頭頑強招搖著,像是無可奈何又心有不甘。

要是不這麽理解,為什麽處處枯萎雕謝,獨妳還是那麽嬌艷欲滴?妳說。

走過巷子裏的這座老宅,就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從樓上花窗的幽暗處飄過的倩影,僅僅是壹剎那,卻給他留下了不滅的記憶。

春來秋去,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歲月,那個倩影不再出現,他執拗地感覺花窗背後的她似乎並沒有走遠。

從英姿勃發到髦髦老者,變得步履蹣跚,衰老的臉上布滿無奈的皺紋,直到墻頭的野草爬滿柵格,花窗在風雨中搖搖欲墜,他那顆曾經滾燙的心才漸漸冷卻下去,像掉進了花窗背後黑洞洞的夜。

他終究沒有等到再次閃過的倩影。

黟縣和徽州其他幾個縣比較起來,有壹點是很明顯的,除了柯村、宏潭等北部鄉鎮外,它的地形要相對平坦些,能夠看到大片平整的農田,在農耕時代,會顯得比周圍來的豐饒,這兒交通也很便利,黟縣南去十公裏便是新安江上古徽州重要的商埠碼頭——漁亭鎮,順著橫江直抵屯溪。

當然,我說的便利是相對徽州八輩子前的事了,現在,坐上高鐵還沒回過神,就能到十萬八千裏以外,效率是高了,但舢板上浪漫的搖擼聲聽不到了,更無須說還能看到“孤帆遠影碧空盡的”的美景。

豬欄酒吧位於碧山村北,大概還要沿著村邊的道再往裏走壹公裏左右。路上,那壹片黃色的稻茬也著實醉人,沿路紮了幾個稻草人,好像在指引著前進的方向。

看到下圖大樹下那扇鐵門沒?那就是豬欄酒吧的正大門,沒有招牌,也沒有廣告,如果陌生人從邊上走過,不仔細留意,就當它是壹片老舊的作坊,完全沒有破壞鄉村原生態。

豬欄酒吧的選址是很獨到的,按理,碧山村算是比較清凈了,而它卻選擇與村子保持壹定距離的田野間,形成壹座孤島,讓它有了壹種飄忽不定、若離若即的隱逸感,偏僻不是問題,要是喜歡,就算遠些也會有人想方設法去尋找,就像我。

豬欄酒吧是在以前的碧山油廠的基礎上改建的,鐵門是緊鎖著的,我在大門外晃悠了壹陣子,不知道該不該貿然敲門進入,因為我沒打算住宿,只想進去看看,要是不做生意看什麽呢?我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正糾結的時候,有壹部小面包車搭載幾個客人也要進入,正好,我就跟著他們後面假裝和他們是壹夥的,壹個服務員出來接待,別人寒暄,我也點頭附和著,那壹陣,覺得自己特庸俗,而其實,我本是太平湖邊散淡的人。

進了鐵門,有個大院子,幾顆大樟樹,樹葉散落了壹地,沒人去掃,也無需去掃,讓它有點兒頹廢感。人生苦短,何必把大好時光消磨在洗洗涮涮上,搞得纖塵不染,讓人透不過氣來。

這裏打個岔,妳可能會問:妳是怎麽知道豬欄酒吧的?我關註了幾個黃山市範圍內自己感興趣新浪微友,通過他們在新浪微博的相互轉發,發現了這些信息,其中的豬欄酒吧的照片很吸引我。

其實,在碧山村,筆具壹格的不只是豬欄酒吧,還有碧山書局、工銷社等,他們似乎不把賺錢當做主要目的,有些東西在我這個局外人看來真的賺不到什麽錢,他們可能只是懷揣理想主義和文藝情懷,堅守壹份執著,搗鼓壹些文化創意的東西來,形成了壹點文藝氣候,是個有點意思的地方。

下圖是在豬欄酒吧外對著天空拍的夜景,不是我拍的,是出自那群微友。這張照片和我上面的照片位置是相近的,那燦爛深邃的星空和墻上的斑駁樹影、馬頭墻在夜空中勾勒出的剪影,更無須說妳可以從畫面中感受到遠處飄來的習習涼風和草叢中窸窸窣窣的蟲鳴,僅僅是這些,都會讓我對徽州鄉村產生不能割舍的遐想和眷戀。

下面這張圖取至碧山村的“工銷社”營業廳,就這樣簡單的擺設,賣壹些書、手工作品和文房四寶之類,冷冷清清,只有我壹個顧客,唯壹守店的女孩漠視我的到來,她直視壹件物品若有所思,仿佛有了什麽創意。

當然,也許吧,他們不差錢,只是覺得這事兒有意思,能不能換來錢是次要的。把那句流行語換個說法:生活不只是美食華服,香車美女,還有詩和遠方。

還有碧山村的這間小客棧,那麽普通的門,不事裝飾,素面朝天,想這叫“芳芳”的店主,大概就是類似李春波歌詞裏的那個小芳,天真的可愛,這類人不可少,他(她)能讓世界變得多元和有趣——這是題外話。

回過頭講豬欄酒吧,再進去是壹個廳堂,裏面像是壹個古玩店賣場,讓妳仿佛回到另壹個久遠的年代。

壹邊是壹個吧臺,臺上有舊式收音機,貨架上有壹排搪瓷缸子,這個凳子太現代了,換成方形木板凳更好。

舊式理發座椅,破藤椅,在此拍老題材的電影都不要再考慮道具的事兒。

舊鋼琴、縫紉機,類似的舊物件擺滿廳堂,或者用土罐子插些蘆葦或枝條,顯得有些 “亂” ,但我喜歡這種亂,它把自己的風格與傳統酒店拘謹生硬的格局截然區別開來,主流社會的那些“工整 ”,時間長了好像人被束縛在壹個格子裏,整個人都不好了。

豬欄酒吧內的壹處小景,竈臺不像皖南當地柴竈的構造,粗糙而簡陋,但甚是喜歡,想想,擇壹個冬夜,圍爐而坐,往爐膛續壹把柴禾,無關風月,只聊些無用的話題,這樣就很好。

這個洗衣池太詩意了,透過窗子仿佛穿越了時空,要是外面再下著雨呢,真是,風聲、雨聲、棒槌聲,聲聲悅耳,讓妳有種急切想找幾件衣物涮洗的沖動。

質地粗糙的土布,大概不是出售的,純粹是擺設,當然也可能是店主用來裝潢時做布藝用的。以前是不存在買現成服裝的,都是扯布找裁縫或自己做。

再裏壹間有閣樓,那些口號很有意思。

這個厲害了,“中蘇友好協會”、“革命領導小組”,什麽年代的詞?不知道是哪兒找來的,珍貴。

既然是個油廠,就少不了 老式榨油機。

裏面範圍很大,有兩板書攤,社科和文學藝術方面的居多。

從那堆書裏壹眼就瞥見命運多舛的蕭紅,都七十多年了,在那兒過得可好?當然,妳可能也會反問:這看似熱鬧的世俗世界,是不是依然如呼蘭河水壹樣的清凜?而男人是不是依然如端木那般絕情?

故事情節都淡忘了,唯獨記得妳對魯迅先生說:“周先生,我的衣裳漂亮不漂亮?”周先生,妳為什麽要不以為然呢?她多需要妳的肯定啊。

在最後的日子,妳嘆到:“半生盡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多像碧山村裏看到的那幾顆高懸著的紅柿子,我都替妳不甘!

出戶外,“廠區”的背後還有壹個場院,壹畦畦菜地煞似好看,漫步其間能嗅到周遭泥土和植物的芳香。從背後看,這片廠區的老房子基本保持原貌,只是在內部做了些許改動,植入壹些舊物件,就化腐朽為神奇。

那間草棚大概是真正意義上的豬欄了。

在“豬欄”裏,從歪巴斜扭的圍欄看去,就是壹片純粹的原野,其間,還有條小河躺過,這種極具特色的布局和裝幀在豬欄酒吧還有很多,篇幅原因,不再贅述。

後面的這幾幢小樓房應該才是住宿的部分,墻面掛上了壹層黃泥色,客房沒進去,據說是屬於那種“低調”的奢華,價格應該不便宜。它的客房數量是不多的,大部分的空間都用來做懷舊展示。

後記 ? 有必要寫壹篇後記,介紹壹下豬欄酒吧的主人,我沒見過酒吧主人,從網上了解到的信息是,店主系上海壹對詩人夫婦,丈夫是黃山當地人,事業有成後他們賣掉了上海的房子,在西遞開了壹間同樣名稱的民宿,而且很成功,碧山的豬欄酒吧應該是第三家了。不少國際知名人士都去過西遞那家豬欄酒吧,法國《費加羅時報》記者在法國當地報上大篇幅介紹過西遞和豬欄酒吧,稱贊西遞可以與他們心目中最美的普羅旺斯媲美。當然,這些都是網上得來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