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旅游攻略大全網 - 旅游攻略 - 川藏線西行漫記(七)—亞丁藍月山谷冰雪來襲,夜宿牛棚

川藏線西行漫記(七)—亞丁藍月山谷冰雪來襲,夜宿牛棚

在陰雨天從紮灌崩登上沖古寺草坪,夜宿荒無人煙的藍月山谷,在森林中的小木屋裏聆聽黑暗中的野獸咆哮,差點就成為野獸的宵夜。亞丁景區內嚴禁遊客住宿,我們聯系了當地藏民,住在改造過的牛棚裏。那夜冰雪來襲。

遊記 | 川藏南北線西行漫記(壹)

遊記 | 川藏南北線西行漫記(二)

遊記 | 川藏南北線西行漫記(三)

遊記 | 川藏南北線西行漫記(四)——色達

川藏南北線西行漫記(五)—新龍客棧的離奇事件

川藏線西行漫記(六)—世界最高縣城理塘和警察的故事

進入景區前,和龍師傅要暫別幾天,因為外來車輛不允許進入景區。

我盤算著龍師傅這幾天車停在景區外好幾天,是不是這幾天的包車錢可以少付點。可是像我這樣的知識分子怎麽好拉得下臉來談錢呢,唉,真是難以啟齒。

我說,龍師傅妳這幾天都不進景區,妳看......?

還沒說完,龍師傅就說,不用客氣,我不進去看了,以前我去過,妳們還要幫我買門票,這門票也不便宜啊。

龍師傅說的我瞠目結舌。

我說,龍師傅妳這幾天不用跟著我們跑,車也可以不用開了,妳看這.......?

還沒有說完,龍師傅就說,這段時間天天吃妳們的,住妳們的,睡覺還給我安排壹個單人間,我也挺不好意思的,這幾天我自己解決吃飯住宿問題哈。

龍師傅兵來將擋。

我說,龍師傅妳這幾天車停在這裏也不要加油,妳看是不是.....?

還沒有說完,龍師傅就說,確實不用加油,但是要交停車費啊。不過這點小錢我自己出就行了。

龍師傅滴水不漏。

我無言以對,嘆了口氣說,好吧,妳保重。

為了省錢,我們自己徒步上山,不用找馬幫和背夫。這裏的海拔不高,能夠自行上去。

背著大包很辛苦,要背著單反相機和沈重的三腳架沿著山路壹路上山,100米的落差要走3公裏,幸好不算陡峭。

下過雨的道路泥濘,沿路還有馬幫經過,隨處可見馬糞。穿過樹林經過小溪,沖鋒衣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沿路可見壹個個的瑪尼堆,規模大小不壹。水杉和蠍子每路過壹個都要上去轉壹圈,跟著大家有樣學樣。

我笑她們是臨時抱佛腳,不快也光。

三毛說,是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3700多米的海拔負重徒步,我們的隊伍還能接受。如果要在5000到6000米海拔登雪山,就需要提前幾個月進行負重拉練。

中午到達沖古寺草坪。

為了拍攝神山的日出,必須住在景區裏。但沖古寺草坪和沖古寺都不允許遊客住宿,出發前我提前聯系好壹個本地藏族小夥多吉,說可以給我們安排在景區裏住宿,而且很便宜,壹個人只要40元。這只是在網上隨便壹搜找到的信息。如果這是騙局,也騙不到我什麽吧,因為多吉並沒要求我交定金。

到了沖古寺草坪,秋天讓大地鋪滿了黃色,樹葉也是黃色。雪山流下來的河水清澈見底。只不過天還是陰天,雲層擋住了所有光線,鏡頭裏的壹切是那麽的平淡。

除了壹家小賣部和壹座沖古寺之外,沖古寺草坪這塊區域沒有任何其他建築。除了壹些穿著沖鋒衣的人們,就還有壹頭孤獨的牦牛在吃草,是的,就壹頭牦牛,景區內禁止放牧,留下的這頭牦牛是景區內的演員。

就和壩上的馬兒,沙漠的駱駝,霞浦楊家村的耕牛,小東江的漁夫,漓江的鸕鶿壹樣。

可是我們今晚住宿的地方在哪裏呢。

走在景區裏背著大大的背包,幾個人在焦急地看著我打電話給多吉。電話響了很多聲沒有人接,瞬間我想了很多,比如多吉就是個騙子,不為錢就是為了好玩。而我們下午好不容易上了山,沒地方住就要再下山,不然就要在高原寒冷的夜裏凍死在這裏,我們就可以順理成章不費吹灰之力上了報紙頭條。

幸好出門前大家都買了保險,不知道這是不是該值得開心還是痛哭。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電話接通了,聽到多吉那濃重的藏族口音普通話,心放了下來,活著的感覺真好。

多吉在電話裏說,住的地方就在沖古寺草坪,不過要我們等壹下,他正從紮灌崩過來。於是我們百般無聊地看著天空和遠處的神山。我們真的置身於傳說中的大香格裏拉。

這樣的天氣少有遊客過來,所以很容易分辨出多吉,我看見壹個瘦小的藏族小夥子——其實是個少年。正在打電話,而我的手機也響了,我朝多吉揮揮手,多吉小跑過來。

帶著我們穿過壹條小路,擡頭能看見上方的沖古寺,來到壹個木屋。我們在這裏吃中飯——壹人壹桶方便面,在沖古寺草坪沒有餐館,不知道六年後的現在是否已經有更多地選擇。

吃完方便面,把背包放下,帶上相機出門,陰冷的天空,雖然這裏有接近4000米的海拔,但是樹林密集,氧氣比較充足。登上壹段臺階來到珍珠海。陰天的珍珠海沒有倒影,遠處的雪山被雲霧籠罩,什麽也看不見。天空壹片灰白,我嘆了壹口氣,索性把相機收進包裏。

從珍珠海回去的時候,有兩個本地藏民擡著椅子從山上下來,椅子上坐著壹個遊客。想起十幾年前在泰山的時候,也有遊客坐著椅子上山。不知道是不是景區的本地藏民學習了國內著名旅遊景點名山的創收項目,還是自發的想出這樣的點子,但有壹點可以確定,有壹些遊客深信有錢就能買到服務,無論是平原的五嶽、還是在高原的山丘。

早早的回到木屋,準備吃晚飯,在這裏的條件非常艱苦,我們的晚餐是白菜、西紅柿炒雞蛋、蒲瓜和米飯,十元壹人。我們風卷殘雲,筷子若是下的慢了,就只有空盤子在桌上打轉。

吃完飯,我問我們的住在哪裏,這個木屋可不像能住的下我們的地方。

木屋的主人帶著我們去了壹個更小的木屋。

小木屋在附近,孤零零的,藏在森林中,從草坪上看過來什麽也看不見,難怪下午沒有發現。小木屋中有兩個小房間,進門右邊房間有兩個藏族老人。左邊房間空空的,地面上鋪著壹層墊被,麻布門簾就成了房間門。

壹盞布滿灰塵黯淡地散著黃色光芒的白熾燈,營造出壹種詭異的氣氛。

我們要睡地鋪咯,見多識廣的雷暴說,這就是藏民以前牦牛住的屋子,俗稱的牛棚。景區後來不允許放牧之後,這裏被本地藏民改造為地鋪。

我的鋪位正對著門口,把背包裏的睡袋拿出來,用三腳架和衣服做了壹個臨時枕頭。壹天下來有些疲憊,正要把自己塞進睡袋,布簾子外面飄進來壹股濃煙,猝不及防,我雙眼壹黑,感覺什麽也看不見了。

土豆猛得從睡袋裏彈出來說,著火啦著火啦。

土豆總是這麽機警,對於危險能有快速的反應。

三毛從外面掀開布簾說,不要慌,是邊上房間兩個老人在燒木炭取暖。

三毛看見我,驚訝地說,妳怎麽在流淚,什麽事這麽傷心?

我壹邊擦眼淚壹邊說,不是傷心,是傷到肺了。

出去壹看,哪裏是燒木炭,分明是燒木頭,木頭不夠幹燥,所以燒出濃煙。

大家在房間裏都待不下去,壹個個都到牛棚外面。

外面壹片漆黑,只有風吹過的聲音。天上也沒有月亮,哪裏能夠照亮整個山谷。屋外圍了壹圈石頭堆起來的矮墻,墻上堆砌壹跺跺已劈開的柴火。

三毛扭頭問我,不是和我們說晚上這裏可以看到藍色的月亮照亮了整個山谷嗎?

我說,童話裏都是騙人的。

三毛點點頭說,我們這麽千辛萬苦來到這裏,被那個寫《消失的地平線》的老外給騙了,這哪裏是仙境。

我說,妳看我們現在雲霧繚繞,是不是恍如仙境。

三毛看了我壹眼說,仙境這麽好看,妳怎麽又哭了。

煙已經蔓延到我們周圍,我們只好又離門口遠壹點。我揉揉眼睛,把那些被煙熏出來的淚給擦了。適應了周圍的黑暗,山谷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還能看見白色的沖古寺。雲層很厚,依稀有些月光穿過雲層。

土豆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到了外面,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

我說,妳這是入鄉隨俗念經嗎?

土豆說,我是祈禱明天可以撥的雲開見日出。

外面太冷了,風吹在臉上如刀割壹樣,我們回到屋裏,屋裏雖然有煙熏,但勝在溫暖壹些。聞著柴火味,忽然很想吃湖南的熏肉,明天如果能吃到煙熏牦牛肉那該有多好。

如果有柴火燒雞也行,我不是壹個挑剔的人。

我說,在壹個人煙稀少的高原小村裏睡地鋪,也是壹種新奇的體驗。

三毛說,現在人和煙壹點都不少。

把那盞本來就不甚明亮的燈關了,躺在睡袋裏。沒有視覺幹擾,在淡淡的柴火味中,閉上雙眼,聽覺也變得靈敏起來。

黑暗中的小木屋外好像有野獸經過,都能感覺到小木屋的晃動。聽腳步聲應該是壹頭身形巨大的野獸。野獸在屋外徘徊,我甚至能聽到它沈重地呼吸聲。還有壹陣陣低聲地咆哮。

它是在墻外還是在墻內,這座木屋能夠擋住它嗎?我們會不會變成野獸的夜宵,野獸是喜歡胖子還是瘦子呢?我甚至感覺到腦袋下的三腳架似乎在輕微的抖動,難道三腳架也會害怕嗎?

忍不住睜開雙眼,屋裏還是壹片漆黑,柴火味也漸漸消散。除了雷暴和土豆有輕微的鼾聲,同伴們都進入深深地睡眠。我在想如果野獸撞擊木屋的時候,是不是要把大家都叫起來。

大家依然睡得很香甜,我又閉上眼,誰讓我睡在靠近木屋的最外邊呢。腳步聲越來越急促,好像有壹大批兇獸奔騰而過。我順便腦補了壹下電影魔戒中的中土大戰畫面。隨即又想,另壹個房間住著的兩個藏族老人家,會不會是薩滿教的巫師,那些屋外的獸群,是巫師召喚來保護我們的嗎?那我們這四十元壹晚的住宿費可真是賺大了。

屋外的聲音多了壹種嗚咽,像是山裏刮起了大風,因為我聽見耳邊的墻根下有擋風的塑料布嘩啦啦的在動。我又開始胡思亂想,藏區也有聊齋嗎?這山裏會不會有鬼,但壹想沖古寺就在邊上,膽小鬼還敢來嗎?心下稍微安了壹些。

屋外的野獸咆哮聲、腳步聲,絡繹不絕,因為睡在地上,從地下傳來的聲音更為真實,仿佛就在離我壹米之外的屋外。聽著外面的聲音,我閉著眼睛腦補魔戒電影。

好可怕的夜,我竟然睡著了。

不管能不能渡過這個在黑暗森林中被野獸圍攻的夜晚。

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我相信妳會順利地度過這場風暴,然後,將經歷壹段漫長而荒涼的歲月,妳仍會活著,而且越老越明智,越有耐性。妳會保持我們的寶貴傳統並用自己的頭腦去進壹步豐富它。妳會歡迎每壹位新來的外鄉人,會教他們長壽和智慧的秘訣;在妳自己很老的時候,也許其中的壹個外鄉人將繼承妳的事業。此外,我還預見到壹個新的世界將從廢墟中崛起,雖然艱難卻充滿希望,人類將重新尋求失去的傳奇般的寶貴財富。我的孩子,這壹切就在這裏啊,這個全新的世界就藏在藍月谷裏,又壹次文藝復興將奇跡般在這裏萌芽…"——《消失的地平線》

我想起這些句子,《消失的地平線》這本書以香格裏拉為原型描寫的海外版《桃花源記》,正是讓雲南和四川互相爭吵誰才是書中真正的香格裏拉的導火索。對我來說,是迪慶的香格裏拉,還是稻城的亞丁,都不重要。

作者美國探險家洛克在沖古寺住了三天,而我在沖古寺下面的牛棚住了三天。洛克回去寫了《消失的地平線》,而我回去之後,花了三天時間處理照片,遊記還壹度爛尾沒寫完。

這就是職業和業余的區別。

請期待下壹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