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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鎮牛街,千年歷史外衣下隱藏的秘密

(本文圖文皆為原創) 1 在昭通,牛街無疑是古老的。 最普遍的說法是,牛街古鎮有著1600多年的歷史。 但這種說法顯然是被渲染了的。 當然,牛街境內在西漢時便有人活動了,僰人。僰人當然也並非牛街的土著,那是壹個不斷遷徙、不斷退讓的民族,他們從岷江流域遷徙而來,退入烏蒙深處,但終無可退,只能消失。因此,現在我們再也見不到僰人這種民族活動的壹點影子,我們只隱隱知道,在高高的懸崖上,掛著壹種叫懸棺的東西。那似乎是他們曾經活著的唯壹證據。至於他們留在民間的種種傳說,不過是後人茶余飯後的消遣。 我們探究壹個地方的歷史,其實是去探究這個地方的人類史。 有資料表明,牛街境內的 *** 是明朝中期由四川遷過來的。那時候的牛街境內,僰人占了多數。從後世人們對僰人的傳說來看,那時的 *** 對僰人懷有巨大的畏懼感,直到1515年(明朝),僰人普法惡領導少數民族起義,後被朝廷鎮壓,這種情況才改變,牛街境內的土著被殺,「 ”數十裏內無居民”,從此,牛街的 *** 占據了絕大多數,而僰人,在隨後的年月裏漸漸消亡。 但令我迷惑的是,從漢朝到明朝,僰人在牛街生存了1000多年,為什麽竟然沒有在牛街留下壹丁點兒證據?至少,目前並沒有這方面的考古發現。 僰人,這種神秘的民族,妳們真的在牛街生活過1000多年? 歷史書,似乎被人撕掉了關鍵的幾頁。 2 因此也許可以這樣說,僰人跟古鎮牛街並沒有太大的關系。 或者客觀點說,古鎮牛街並非僰人建起來的,而是 *** 。 既然牛街境內的 *** 是明朝中期自外地遷來的,那麽也就是說,牛街境內有 *** ,距今也就是五六百年的事情。 這我們還可以從牛街居民們的家譜上找到壹些證據。牛街的黃姓、吳姓、樂姓、汪姓、曾姓、陳姓、許姓、文姓、王姓、徐姓、高姓、何姓等多種姓氏的居民,他們的祖先都是明清時期才遷到牛街的,也就是說,目前還找不到 *** 在明朝中期以前遷到牛街的壹點證據。那麽,就算現在的牛街集鎮處有人棲居,那裏當時是不是壹個集鎮也很讓人懷疑。 或者,我們也可以從牛街的建築去探究它躲藏在歷史深處的影子。 關於在牛街建房子的最早記錄是,公元1730年(雍正八年),壹個叫毛求富的人在牛街建造了自己的住房。再遠,我們找不到記錄。 壹個有意思的歷史事實是,1515年,也就是僰人普法惡領導少數民族起義那壹年,芒部府土舍隴壽奏請立長官司於簸稠壩。1521年,芒部府設立白水江簸稠長官司,這是壹個六品的武職,《武宗實錄》記載,之所以設立這樣壹個軍事機構,是因為少數民族經常起事,牛街離鎮雄太遠,鎮雄鞭長莫及。 簸稠壩即現在的牛街鎮果稠壩。果稠壩距離牛街集鎮三四公裏,從牛街集鎮去,步行的話,需爬上壹道陡峭的長坡,翻過壹個叫箱子廠的埡口。跟牛街集鎮相比,那裏相對開闊壹些。如今,即使果稠當地的居民也很少有人知道當年長官司的具體辦公地。唯壹的證據是,有人曾在泥土中挖出了零星的瓦礫。 才五百年,桑田就成了滄海。 我不想去談論芒部府設立這樣壹個機構對當年牛街的非凡意義,我想說的是,芒部府為什麽要把長官司的治所設在果稠壩而不設在現在的牛街集鎮上? 這是不是可以說明壹點,那時候的牛街還沒有形成壹個相對繁華的集鎮? 3 歷史只有壹個真相,我們也許找不出真相,但我們可以不斷接近真相。 二十年前,當年繁華的牛街府知事衙署、千總署、武官衙門僅存殘垣片瓦,具有牛街建築標誌意義的文昌宮、萬壽宮、城隍廟、岑公祠、王爺廟、武廟等有的古跡尚存,有的早已被毀壞。他們最早建於200年前,比它們更古老的建築已然不見,或者說,我們已無從知道還有沒有比它們更古老的標誌性建築存在過。 牛街是古老的,但也許並不像我們聽聞的那麽古老。千年古鎮,這或許是牛街披在身上的壹件華麗外套,但絕不是它自己主動披上去的。在上世紀九零年代之前,「 ”千年古鎮牛街”這個詞組還躲藏在塵封的詞典裏,被厚厚的紙頁隔斷。 那時的牛街安靜、平和、婉約。白水江從街道中間穿過,舒緩,清澈。從河邊升起來壹排排舊木架房子,屋頂上頂著褐色的土瓦。狹窄的街面,光滑的石板街面,它們都是歲月沈積下來的事物,樸素,真實。 那些舊房子的確很古老了,但它們並沒有歷經千年。木結構的房子難經千年風雨,殘存到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建築,即使努力往上推,也不過清末。民國時期至解放初期,牛街街上的居民的房子瓦房、草房夾雜,很顯然,那時對當地的居民來說,瓦房比草房的造價更高,檔次也更高,因此,那些草房才逐漸被改造成了瓦房。到1992年,街上有了57戶居民新建的鋼筋混凝土樓房。 建什麽樣的房子,怎麽建,那時的牛街是散漫的。那時的牛街,有自己的小世界。 4 後來牛街被人發現了,就像陶淵明筆下的武陵漁人發現桃花源壹樣。 他們發現了牛街民居的古意。社會經濟在發展,世界的舊事物大多被新事物所取代,可是牛街居然殘存了那麽多的舊房子,舊街道,舊事物。他們在古舊的街道上每走壹步,聽見腳下全是歷史的回聲。 他們發現川文化與滇文化在這裏交匯,碰撞出了牛街有著獨特的文化氛圍,出口成章的大爺,坐在門口納鞋底的大娘,穿著時髦卻又跟這個小鎮自然融洽的白白凈凈的牛街姑娘,以及,壹群群在白水江裏洗澡的無邪的孩子。 他們翻開牛街的歷史,發現在整個縣甚至整個市,這裏都有著非同壹般的革命意義。 於是,牛街有了千年古鎮的名號。 打開百度,上面是這樣描述牛街的歷史的:「 ”牛街古鎮始建東漢時期,初興明朝洪武,鼎盛清朝乾隆。” 古鎮,當然是越古老越好,因此,古鎮的歷史,被書寫為壹千六百多年。這也似乎沒什麽不對,壹千六百多年前的西漢,牛街肯定是有人煙的。那麽,就從那時候算起吧。 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後的十多年裏,牛街經歷了它有史以來最為聲名鵲起的時期。那時的牛街登上了報紙電視,成了旅遊景區。那時候,凡達官顯貴、名人雅士來彜良,牛街是必去之地,盡管,從縣城去牛街,要經過壹條九十公裏的坎坷公路。他們把那段顛簸視為牛街風景的壹部分。 人們喜歡牛街的景致,喜歡牛街的土特產,喜歡走在那條彎來拐去的仄仄的石板路上的感覺,他們當中,有女遊客撐著油紙傘,享受著古鎮的古老。他們恍若夢中,這裏,似乎是杏花春雨的江南,是歷史遺落在這裏的壹個唐朝時候的小鎮。 那時候,壹個當過領導的牛街人曾經講話稿式的說過,牛街雖然有悠久的歷史,繁華的過去,但真正繁華的,還是十壹屆三中全會之後。其實這句話表達的是真正的歷史事實。有哪個時代的牛街,比得上今天的牛街這麽繁華? 5 如我們所見到的,牛街古鎮後來實施了古鎮改造。 牛街古鎮改造是「 ”修舊如舊”,壹個曾經參與過牛街古鎮改造的人曾經這樣告訴過我。 我們見過很多所謂的古鎮。仿古的房子,仿古的街道,仿古的廊子、棧道、橋梁、燈籠……可是有人去尋找古意,看到的卻是新意。其實牛街也壹樣。灰色的瓦,白色的墻,腰身上有著整齊的咖啡色線條。街道兩邊掛著齊整整的燈籠,燈籠裏藏著昏黃的電燈。像化了濃妝的女性,壹眼就能看出不是本人。 好看嗎?有人說不好看,有人說好看。但毋庸置疑的是,如今,大街上的化妝品店的生意比從前更好了,從妳面前經過的女子,十個有八個塗了口紅。但對於很多懷念素顏的老牛街人來說,他們的心情是復雜的。他們說,古鎮已不古。 是的,從建築來看,的確已不是從前的樣子。可是,從前僅僅是個時間概念。他們懷念他們的時代的牛街,但那時的牛街與解放初期時的牛街並不壹樣,而解放初期時的牛街與清末民初時的牛街也迥然相異,當然,與兩百年前的牛街更是大相徑庭。古老,是相對而言的。 懷念老牛街的人,必定也會記得關於老牛街的過往。 發源於貴州省赫章縣結構鄉毛姑村的白水江在大地上流淌了千年萬年,流經牛街的時候,因地勢較緩,在這裏沖積出了壹塊平壩,人們便把房子建在這裏,久而久之,形成了牛街集鎮。壹個集鎮與壹條江,便如此結緣。因為地處川滇交界,是交通要塞,因而,這裏在壹度時期成為了遠近聞名的繁華的商業小鎮。 但白水江並不是壹條安靜的江。譬如1931年8月,河水暴漲,河岸的莊稼、房屋被淹,江北縣衙署門前小街約30戶人家的房屋被洪水卷走,片瓦無存。正街、河壩街下排街的房子被沖走,部分僅剩房架。 上世紀九十年代之前,牛街的建築幾乎全為木架房子。1937年,壹街的陳炳興家旅店因炒菜時油鍋起火,引發火災,兩百余米長的街道兩邊的100余間房子被燒成廢墟。1950年,壹街的文毓仙家做道場失火,燒毀房子12棟。1958年,位於壹街街道中心的牛街服務組煪臘肉發生火災,燒毀12個機關單位住房12間,民房31間,104名滅火人員受傷。火災發生時,還引發了趁火打劫等社會問題。1992年,二街壹居民家燒電爐引發火災,燒毀了街上1800平方米的房屋,燒死1人,重傷1人。 火災,成為老牛街最大的安全隱患。而改造之後的牛街,在很大程度上規避了這種隱患。這對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裏的牛街人來說,是禍還是福?這也無需多說。 6 人們懷念老牛街,也許是基於這樣壹個現實,那便是,現在人們在說起昭通旅遊的時候,已鮮有人提到牛街。即使彜良人在談及縣內的旅遊景點時,也少有人再提及牛街的名字。在人們眼中,牛街就是壹個集鎮,壹個普通的地方。 這多少是令人傷感的。轟轟烈烈的牛街旅遊呢,哪兒去了?畢竟,有那麽壹段時間,牛街就像壹名雄心勃勃的賽跑者,他站在了跑道上,做好了運動前的準備,可是,發令槍並沒有響;而看臺上的觀眾逐漸離場,散去,賽場上,只留下壹個孤獨的身影。 喧囂與安靜,輝煌與落寞,牛街,仿佛正經歷人世的浮世幻影。 人的壹生,春去春來,潮起潮落,豈非也跟牛街壹樣? 但這有什麽呢,這才是最真實的狀態。即使妳永遠在賽道上奔跑,也不可能每壹次都會站在領獎臺上,更多的時候,坐在看臺上慢慢欣賞,心跳的頻率才是最正常的。 從古鎮牛街的街道上穿過的時候,妳會發現,除了房子,牛街還是從前的牛街。她只不過化了點妝,她只不過換了件衣裳。她還是她。 牛街的居民當然明白這壹點。妳念,或者不念,妳去,或者不去,牛街都壹直在那裏,寵辱不驚。 何況,牛街傳承數百年的文化還在,牛街的精魂還在。 那條靜靜地穿過牛街鎮的白水江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