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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寨墟場之八:邊邊場上的石頭屋

山江苗寨石頭屋,是苗家村寨過往趕墟的壹個交通要塞,也是苗寨裏墟場外的邊邊場,是苗家青年阿哥阿妹趕邊邊場求偶相戀之地,是苗家人的壹個愛情萌芽之地。和這個民族壹樣,富有著神秘、傳奇、浪漫的色彩。

石頭屋,在人們的想象裏,可能是地處偏僻鄉下的用石頭砌成的簡陋住房。事實上,山江苗寨的石頭屋,是壹家獨特的苗家風味餐館,就像人們所講的農家樂。

石頭屋,距離鳳凰古城約20公裏,地處山江鎮墟場上方約1公裏的壹個山坳間,鳳凰古城前往雲貴高原臘爾山臺地的X034縣從屋前穿過。石頭屋周圍三五公裏間,有鳳凰國家地質公園天星山景區、湖南省特色旅遊名村老家寨景區、原生態苗寨景區涼燈村以及苗王府、苗人谷、苗王洞等景區景點。

石頭屋那塊地,在上世紀末還是壹塊荒平地。在這塊荒平地間,有壹條青石板小路通往山後的村村寨寨,周圍村寨的孩子們常常在這裏放牛放羊,前後左右便是苗家人的田間地頭。

正因為這塊空曠的荒平地,每每山江苗寨墟場散後,這裏便成了苗家阿哥阿妹約會求偶之地。在這裏,年輕的阿哥阿妹,相互唱著苗歌表愛戀訴衷腸,約定夜間相會的時間和山洞。

18歲那年,被苗寨裏稱為“黃埔軍校”師範畢業的我,從另壹個苗家山寨裏來這裏的苗寨山寨,在比現在這石頭屋還要下狹小還要簡陋的石頭屋作的教室裏,壹個人帶著壹群小則四五歲,大則十五六歲的孩子,時而教著壹、三年級,時而教著二、四年級,還附帶壹個四五歲的學前班,使出渾身解數在這樣的三級復式教學中,教孩子們讀書識字、唱歌遊戲,和這群孩子上山卡蕨菜扯竹筍,赤腳下田捉泥鰍撿田螺。

寒來暑往,六年的2000多天風風雨雨裏,我在這塊曾經的荒野之地來往。或壹段青石板上、或壹段泥濘路上,來回徒步而行。後來兩三年間,因年輕時壹股執著、認真,苗家這群孩子們也爭氣,雖然早上他們要放牛割草做飯,晚上要砍柴找牛餵豬,可鄉下的孩子不怕苦,抗擠著時間去學習,每每期末會考,幾個年級各科成績倒還排在全鎮之前。壹時間,幾個鄰村鄰寨的家長,把孩子也送給了我。

孩子越來越多了,壹個人真的忙不過來。於是,鎮上的中心校校長給我送來壹個年輕女老師,是個臨時的代課老師,說給我充實教學力量。兩度秋心冬藏的季節,我們倆壹起守在那個簡陋的石頭屋裏,壹起為著四五十個孩子忙前忙後,儼然壹對苗寨的夫妻。早上,我挑水她做飯,晚上壹就著壹盞煤油燈,壹起備課、試講、批改作業、探討教學方法。相濡以沫的朝夕相處,也就有了日久生情。後來,她成了我現在的妻子。

在那塊曾經的荒野之外,有我和妻子挑新書、背新書去學校留下的身影,也有我和妻子相識相戀時留下的情話,也有我和妻子意見分岐時留下的小爭小吵。這壹切,無不給我們留下難忘的記憶。

後來,妻子再去讀書,我也調離這個小鎮。我和妻子到鳳凰古城安家,生兒育女,再到那個村寨裏,再到那塊曾經的荒野之外也就更少了。每每春節,帶著孩子去外婆家拜年,我和妻子總會在石頭屋前停留壹會,壹邊給孩子講我們的那年那月的山寨教書故事,壹邊也留戀那時的兩情相悅。為這,常常被女兒兒子戲說我和妻子老夫老妻還在重溫舊情,不知害臊。

離開山江小鎮十多年,我們那些孩子也壹個個長大了,成家立業了。我們當年壹個學生的母親麻大姐,壹個頭腦精明的苗家婦女,趁著這些年興起旅遊業,就在那塊曾經的荒野之地,建起這壹棟石頭屋,做起了餐飲業。因為這餐館壹直沒有名字,也有很多從講叫作農家樂。後來,麻大姐因地取名,直接叫做石頭屋。

麻大姐,壹個挺有遠見的苗家婦女,在孩子小的那些年(她兒子女兒都在我班上),她在山江鎮街上開了個小賣部,後來做起了日用品批發。積攢了些錢後,丈夫買了臺中巴車,跑山江鎮到鳳凰古城的載客生意。夫婦倆壹個經營批發部,壹個跑運輸,生意越做越好。又買了臺中巴車,又做湘西自治州府所在地吉首至鳳凰古城的線路營運生意,那幾年正是鳳凰古城旅遊井噴時,夫婦倆賺起壹桶又壹桶金。

早些年,山江景區開發時,麻大姐跟車拉客,負責將遊客帶到寨子裏,相當於半個導遊。當遊客吃飯、落腳成問題時,麻大姐揮刀掌勺自己招呼。有次接待,預計來300人,結果來了800多人,久居村落的村民被忽然而至的人流嚇到了。麻大姐找來村支書溝通,拿喇叭全村廣播,呼籲各家把雞蛋、紅薯、玉米等存貨拿出來招待,解決了800多遊客的夥食,也幫村民實現了食材變現。

嘗到旅遊業帶來的紅利,夫婦放下日用品批發行業,壹邊跑中巴車營運,壹邊做起了旅遊餐飲業。於是,她看中那塊荒野之外的樞紐價值,幾經協商,盤下那塊荒野之地。建起什麽樣的風格餐飲店,也是麻大姐壹直思考的問題。

石頭屋,苗家人自古以來就地取材的傑作。苗家山寨,除了山就是山,山中除了花草樹木,就數石頭多,而這些石頭全是青石。大青石也是有類別,壹些青石任妳能工巧匠,也打不出石塊來,有些青石打來就是平平整整的壹大塊壹大塊,這些苗家常用鋪在家門口坪壩,鋪在曬谷坪曬稻谷、玉米、黃豆、花生等糧食作物,既幹得快,又沒有塵土。而打出來成壹砣壹砣的,苗家石匠就稍加加工,用來砌房子的基腳,它厚重穩重,基腳打好,上面就用成塊的青石片,厚約3-10公分左右砌成石墻,或在這些基腳上築土墻。壹般青石主要砌在上半部分。

或許她也想到了“民族的才是世界的”這個理念,所以她就地取材,先取荒野之地後坡的不值錢的青石頭,再到山上買下壹些廉價木材,建起這棟石頭屋餐館。石頭屋,故名思議,全部是以青塊石砌成的,按照苗族傳統民居而建,極具少數民族特色!

懸於火堂之上的臘肉,存於冰箱內的臘腸,酸湯、社飯、稻花魚、陽荷、酸豆角、小河蝦、土雞……苗家族人愛吃的家常飯菜,經麻大姐和村民勤勞的巧手,化為長板桌上的地道菜肴,壹飯壹菜,蘊含著苗家人熱情的待客之道。

當季食材現采現做,穿過石門竈前點餐,菜園裏有什麽菜就吃什麽菜。在石頭房子,都是應季而食。連解渴佐餐的茶,也是山泉水沖泡本地刺梨果而成,清甜回甘。待到飯時候,洪亮的祝酒歌響起,麻大姐端著壹碗酒,就上桌招呼客人了。

人均三四十元,能吃飽、吃好。因為實誠,石頭房子的客人絡繹不絕,以老帶新,回頭客至少占了70%,天天是旺季。最多時,壹餐得接待200多人同時用餐。

水稻、蔬菜、瓜果、魚肉……麻大姐承包了380多畝田地,請村民種養。除了自家菜園,石頭房子至少壹半食材來自其所在總兵營社區的村民家裏。麻大姐與村民簽訂了土豬肉定點供應合同,豬仔由麻大姐自己買,交由村民家養。每年,秋天稻花魚豐收時,麻大姐就以2高價收購村民家的稻花魚。

以麻大姐“石頭屋”為龍頭,帶動和引導附近苗寨村民發展生態種養業。為解決村民技術缺乏及後顧之憂,她要求農戶必須用紅薯、米糠、玉米等雜糧來餵養牲畜,請技術員全程提供免費技術服務,出欄後以高於市場價來收購。

她餐廳的服務員,也都是附近閑在家中的村民。麻大姐的石頭屋餐飲店請了18名周邊苗家的留守老人、殘疾人和婦女村民當幫手,讓周邊的這些不識字的苗家婦女,直接在家門口打工賺錢。

敢為人先的麻大姐,堅守著苗族飲食文化習俗,邊做邊研究,把苗家風味的美食送給天下客,讓她壹舉成名,也讓石頭屋走出了大山,走向外面的世界。

石頭屋老板麻姐的女兒兒子都是我的學生。現在長大,跟著母親經營這家苗家特色農家樂,母子倆把這農家樂玩得風聲水起,賺得滿缽。

臘月裏,石頭屋麻大姐的兒子就專程來到縣城,說曾教過他的幾名老師和同學,參加他組織舉辦的糍粑節慶活動,打糍粑、寫春聯,現場分給過往的行人與遊客,那天凡來他的農家樂的行人和遊客,都當朋友,邀大夥嘗嘗苗家長桌宴席,壹起喝苗家米酒,壹起吃苗家臘味。

過年打糍粑是苗家人的重要習俗。臘月十八起,苗家人開始打糍粑了。我們兒時,過年過得好不好,就看糍粑打了多少鬥米。春節到娘親舅家拜年,挑起壹兩擔糍粑,是對娘家、舅家的莫大尊重。尤其是剛過門的新媳婦,第壹次春節回娘家拜年時,沒有挑上兩擔滿滿的糍粑,苗家就會評頭論足,要不就是婆家小家子氣,舍不得;要麽就是婆家家境確實困難,真是打不起三五鬥糍粑。

那壹天,我和妻子應邀去了石頭屋,壹起參加我們的學生舉辦糍粑節。在石頭屋裏的長龍宴上,我們壹起喝著麻大姐自己釀造的包谷燒、糯米酒,大塊吃她熏制的臘肉、臘鵝、臘魚……

石頭屋,有苗家特色菜,有我們青春的味道,有我們愛情的甜美……

那壹天,我醉了。醉在臘肉的香味裏,醉在米酒的醇香裏,醉在美美回憶裏,醉在濃濃的鄉情裏。

我想:石頭房子和麻大姐以及她孩子——我們的學生,他們心與血、甘與苦已融進這石頭屋裏,成了苗寨裏壹道亮麗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