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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之行 上善若水

壹朵花開在合適的地方,壹個人去到喜歡的城市,是壹件讓人心生愉悅的事。

八月下旬,眼看著上了班,誰知臨了竟然又放假了,實屬意外之喜,於是欣然出行。

姐提議:去泉州吧!我答應了,和她在壹起,出去也好,不出去也好,去哪裏都好,我向來抱著無可無不可的態度,每次出行,我都壹定會帶上咖啡與茶,和書。

這次有姐在,老夫聊發少年狂,臨行又特意帶了很多配飾。

從杭州到泉州,不過短短半天功夫,但風土人情格外不同。泉州,地處福建省東南部,北承福州,南接廈門,東望臺灣寶島。在唐朝時為世界四大口岸之壹,又被馬可波羅譽為“光明之城”, 也是國際公認的“海上絲綢之路”起點。

走在老街上,滿眼都是"皇宮起"的大型建築,桔色的磚頭、白中帶灰的石頭,映襯著藍天白雲,地上行走著金色質感的人,別有壹番風味。站在“天後宮”門口,任金色的琉璃樣的光芒灑在身上,整個人像壹片金葉子壹樣,既慵懶又輕盈。

盡管已經夜幕降臨,但街頭還擺滿了海鮮攤,也不斷有人來挑選。我們走進街深處,吃了地道的腸粉、豆腐腦,均是手工制作、滿滿壹碗、入味入心,不由得吹著熱氣在心裏點個贊。

來到“城市之眼”——晉江之畔的嘉禾廣場,我們坐上摩天輪,隨著視野的擴大,城市的壹切都被我們盡收眼底。嘉禾廣場作為壹座城市產物,市民的參與度是非常高的,孩子們都在這裏用滑板玩天然的坡道、玩小型的遊樂項目,市民們在此購物、餐飲、休閑,熱鬧極了。

我大概已經過了喜歡冒險的年齡,身體也略微有點吃不消,盡管摩天輪上升得很慢,我的心仍舊咚咚咚地跳將起來,也暗自期待可以早點結束這個過程,重返地面,偷眼看看姐,她也面色凝重,小朵朵倒是在興奮地從壹側走到另壹側,踴躍得狠!她每走壹步,我的心就顫抖壹次。

“泉州,這是妳壹生至少要去壹次的城市!” 白巖松對於這裏的點評,引來了無數青年男女的腳步。

以鐘樓、大拾堂、心願墻、星空帳篷為背景,我們拍了無數張照片,又吃了很多的小吃:糖心麻糍、甲天下奶茶、胭脂巷灌湯包、色彩繽紛的四果湯、配料豐富的沙茶面,端著小杯子咬著吸管,仰角45度、露出8顆牙齒,巧笑倩兮,自拍為證,以此留下自己來過的痕跡。是的,每壹座旅遊城市,壹定會有壹條網紅街,猶如上海的城隍廟、成都的寬窄巷子、杭州的河坊街、武漢的戶部巷。妳若來到這樣的城市,卻沒有去這樣壹條街,必定會找不到和同事朋友茶話時信口提及的談資,進而懷疑自己去了壹座假的城市。

夜歸迎賓館,沿著湖面的遊步道緩緩而行,小道曲徑通幽,燈光琉璃閃爍,此情此景,不由讓我想起了張愛玲的《沈香屑第壹爐香》,說是已經開拍了,不日將上映,想起小說裏的情節,不知薇龍憤而離去時,喬琪喬開著車子尾隨而行的,可是這樣壹條綺麗夢幻的彎道?小道的盡頭開著紅得耀眼的刺桐花,看著觸目驚心,心裏洋溢著壹種悲壯的美感,就像那個被困在愛情裏的女子,永遠流連著纖細的感傷。

開元寺列全國十大名寺之壹,位居“佛國”泉州佛教叢林之首。這裏民風淳樸,佛緣深厚,歷代精藍林立,高僧輩出,宋朱熹題開元寺聯句雲:“此地古稱佛國,滿地都是聖人。”從正門進,就天王殿、藏經閣、大雄寶殿、東、西二塔就降臨到眼前,滿眼都是虔誠的香客。

因為經常出入杭州的靈隱寺,大雄寶殿我們就略過了。倒是開元寺的壹隅——弘壹法師李叔同的紀念館,吸引了我們的腳步。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弘壹法師的《送別》曾經風靡了中國內外,也曾開啟了我對詩與遠方的無限神往。每壹次與故土的依依難舍、每壹道夕陽下孤單的遠行,在我的心頭都縈繞著這首蕩氣回腸的歌曲。

弘壹法師的立身說法曾經感動了無數遠行客,走在長廊上,我不禁想要追問,大師何以堪破壹切,做了這個“悲欣交集”的決定呢?長廊寂寂,沒有回應,但整面墻壁上繪制著喚醒民眾心靈的《護生畫冊》,似乎在向我追述著豐子愷與李叔同亦師亦友的往事,也回放著追隨者們為了保護《護生畫冊》傾其家族所有的力量所作出的努力,這讓我悵然若失,又似有所悟。

古來聖賢皆寂寞,也許弘壹法師本人已經到了這樣的境界,只需要壹個時間節點,他便完成了這個剃度的儀式。而作為無法頓悟的觀光者,除了敬仰他的境界,也有壹絲無法擺脫凡俗的無奈吧!

在某壹個瞬間,我的思緒被壹道柔弱的身影所牽引,那是壹個日本女人不遠萬裏追隨他而至。

妻柔聲叫:叔同~

他說:請叫我弘壹。

妻問:請告訴我,什麽是愛?

他說:愛,就是慈悲。

無論如何,他是要“還君壹缽無情淚”了。

第壹次聽到那個故事,我被那個女人打動了,因為愛,她可以放棄自己的民族,只身隨著他遠渡異鄉,盡管如此,在他決定了出家之後,她卻也懂得成全,尊重他的選擇,死生不復相擾。

離開,並不等於不愛了吧!每壹段感情的產生和消亡,皆是宿命。文人才子李叔同不在了,但弘壹法師的精神永存。

……

因為天熱,我們在弘壹法師的紀念館的長廊上逗留了很久,小朵朵隨手指著屋檐上壹匹長翅膀的彩色飛馬問:“可以講個關於它的故事嗎?”

姐馬上娓娓道來:“壹匹馬在遭遇洪水時,馬上飛奔回去救自己的孩子,洪水太兇猛了,眼看就要淹沒這匹馬了,它使出了全部的力量和決心,終於長出了壹對翅膀,於是它順利地飛了回去,救出了自己的孩子。”

“哇!她真是個勇敢的媽媽!”小朵朵真心實意地贊美道。

我卻在壹瞬間被這個簡單而毫無新意的故事打動了。

“妳信佛嗎?”我問。

“不,我信愛。”她笑瞇瞇地答道。

?

庭院裏種滿了參天大樹,供禮佛的香客在此休息,池子裏都是大大小小的海龜,引得無數人觀看。此外,我們還發現了壹個小型的郵局,於是寫了幾張明信片,寫給自己掛念的人。

小朵朵寫好明信片,寄給她的好朋友——豆豆,而我們卻不知該寄往何處,“雲中誰寄錦書來?壹種相思,兩處閑愁。”

出門玩,凡事都要掐好點,趁著中午的日頭最為猛烈,我們坐上車,開往下壹站——崇武古城。

當日頭迫近黃昏,在海風徐徐、海鷗聲聲中,我們來到了金沙灣海灘,但見遍地都是金色的細沙,光腳走在沙灘上,粗粒的沙子磨著腳底板,有點刺痛,讓人聯想起小時候走在鄉間小道上,泥巴和小石子都被烤得焦脆,踩上去也是壹陣麻麻的痛,但時間長了,最初的不適感便消失了,小朵朵提著裙子在沙灘上歡叫著奔跑著。壹陣微風吹過,海浪壹層層撲過來,溫柔地舔舐著我們的腳丫,徜徉在金色的落日余暉裏,十分愜意。我們聊著西湖與金沙灣的視覺差異。姐說:西湖的色澤十分飽滿,遠山近水,還有眼前的垂柳,形成壹張頗有層次感的畫面,金沙灣的畫面則比較空靈,壹望無際的海面,但天空是皆由粉紅與粉藍的撞色形成,是那樣的絢爛!

遠遠望去,崇武古城那石砌的丁字城墻依然威武神勇,守護著東南海濱的人們。

天氣預報上說臺風將至,但臨海而居的人們,卻習以為常。海灘上到處是休憩的鳥兒,沿海而居的人們,家家戶戶都在門口撐起壹張桌子,吹著海風、喝著啤酒、吃著海鮮,好不快活。於是,我們也放下心來,頂著狂風,任性地出了門。從崇武古城的東門穿行至西門,腳下是青磚白瓦,家家戶戶是留守的老人與小孩,昨晚的夜色給了我錯覺,以為這裏和江浙地區的沿海城市的漁村發展得差不多,原來並不是這樣。這條路凹凸不平,沒有導引牌,空氣中還洋溢著莫名的異味,我們中途遇到兩處岔道口,皆因言語不通,而導航上也看不出路標,而不得不在原地打轉,直到遇到壹位老者,比劃著告訴我們,順著地上的石板路可以壹直走出去,“只走石板路,不要走水泥路啊!”我們走出好遠,他還比劃著手勢告訴我們。終於,順著有紋路的石板,我們走到了西門。

下午,狂風越來越猛烈了,街道上飛沙走石,樹枝在狂風中胡亂飛舞,又被紛紛折斷。我們的車已經行至小岞美術館,卻也因為臺風閉館而不得不打道回府,好在送我們去的小哥還沒有走遠,壹個電話又把他叫了回來,路上,考慮到臺風天出行不便,他又熱心地送我們去超市買了壹些簡單的食物。

晚上,住在十五樓的客棧裏,聽著外面的風聲、雨聲,偶爾會覺得房子在晃動,有壹種漂泊之感,我依稀聯想起了壹些細碎而感傷的片段,便在這種潮濕的感受中模模糊糊地睡著了。姐卻說,她操心著我們,尤其是小朵朵,擔心她掉下去,幾次醒來,直到看見我們熟睡的憨態,才覺得踏實了點。

次日天亮,仍然是艷陽高照,臺風的余威仍在,但是並沒有影響人們的出行和作息,我們收拾好了壹切,登上了回去的路途。

好風憑借力,送我回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