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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歲與26歲

“1996年的人今年多少歲了?”

我壹字壹字地在瀏覽器裏面敲出來,摁了回車鍵,看著彈出來的答案:

“25歲,虛歲26歲。”

看到25歲的時候,感覺能接受,再看到虛歲26歲的時候心情低沈了壹會。按網上流行的話來講,在25歲以前,沒有年齡焦慮癥。從四舍五入的原則來講,小於25歲,約等於20歲。大於等於25歲,就可以約等於30歲了。理工專業出身的人,節點卡得比較嚴絲合縫。所以我只承認了25歲。虛歲,聽起來就不實。平常工作的時候,我還有條原則是四舍六入。所以這麽壹舍,倘有人問自己多大,那還是20來歲。但是虛歲26歲,這幾個字總是很刺眼。想想明年,這個26歲,就不是虛歲了。舍也舍不掉了。也就是說,我是壹個即將奔三的人了。

思緒再往回捋壹捋,捋到小時候,小的時候總喜歡把年齡說大壹點。印象比較深刻是在2003年,上小學壹年級的時候,那會規定入學年齡是大於等於7歲。老師問家長多少歲,家長回答多少歲。我那會已經滿7歲,但是第壹次報名被淘汰了,理由是個頭太矮,人比較瘦弱,老師不相信是這是7歲的孩子。所幸的是校長是我母親小學班主任,幾經周折,總算是如願了。從那時候開始,就喜歡把自己的年齡說大點。仿佛大壹點,可以掩蓋自己看起來比較小的事實。

記得上二三年級的時候,數學老師教我們,如何在沒有尺子的情況下,量物件的尺寸。有兩條記得比較清楚,食指和大拇指張開,是10公分。雙臂展開,是1米。這兩條規則,用了很長時間。直到後來到工地,有經驗的老師傅會把食指和大拇指張開,壹量,自信地說:“20公分,壹點不會差。”剛開始不是很相信他們,用卷尺復核了幾次,發覺誤差在半公分以內。我又量了壹下自己的,大約在17至18公分左右的樣子。想著想著就笑了,這麽多年,有多少本該17到18公分的東西被我當成10公分了。那麽雙臂張開再也不是1米了。

包括剛上工地的時候,喜歡把年齡說大壹點。因為自己懂得不是很多,又不願別人壹眼看出來。年齡大點,至少不熟的人壹聽,覺著此人工作挺久了,應該懂得比較多,可不能隨便忽悠了事。現如今,倘使別人問多少歲,便是據實說話。因為自己懂得多與少,與年齡並無直接關系。別人對妳的信服程度,不取決於年齡,而是妳說出來的話,有多少分量。

25歲同時虛歲26歲的我,在工地已經呆了將近四年。四年時間,黑夜和混凝土,占據了生活的大部分時間。看著身邊壹起來工地的同事,再看看每年壹批又壹批的新員工如雨後的春筍冒出來。他們的眼光清澈,對新鮮事物滿是好奇。曾幾何時,我們已不是最被賦予希望的那壹撥人了。

周圍人逐漸和我壹樣,逐漸沒什麽“高雅的”興趣愛好。吐槽工作,吐槽環境,吐槽領導,這些事幹完了。喜歡打遊戲的人接著聚壹塊打打遊戲。偶爾也閑聊,聊的內容大致是遊戲怎麽操作,喜歡看比賽的人則會討論哪個隊強,哪個人的水平是亮眼或是摳腳。再者,幾乎人人都刷抖音,大家聊聊最近看到了什麽有意思的視頻,相互分享分享。

頭疼的話題,像相親,成家,孩子之類的,彼此心照不宣,不願意談。

偶爾在深夜,在酒後,年長的人先大談特談,大致內容是“憶往昔崢嶸歲月,看今朝滿懷感慨,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用心聽的人不多,表面附和附和。

等他們講累了,我們這些說年輕不年輕,說老不老的人,也似乎想起了曾經,關鍵詞有少年,夢想,愛情,未來,改變。在第二天酒醒的時候,該打灰打灰,該放線放線,日子繼續波瀾不驚。至於昨晚說過的話,可能是忘了,也可能是不願意想起。總之,該藏在心裏的東西,就讓他藏在心裏吧。

“我記得妳以前文筆還不錯來著... ...”

有壹天和大學同學狗剩聊天,他突然提了壹嘴。

“現在已經不能寫了,沒有靈感了,寫不出那些騷裏騷氣的話了... ....”

“被水泥封了心,才華也被磨滅了嘛,哈哈... ...”

誠然,現在寫東西已經用不到壹些亂七八糟的修辭了,工作平常寫的東西也不摻雜個人感情。無非是復制與粘貼。不會寫的話,上瀏覽器壹搜,接著復制粘貼,不亦樂乎。

畢業以後,輾轉好幾個地方,有天津,河北,山東。在外人看來,跑不同的地方,看不同的風土人情,品嘗不同地方的飲食鹹淡。然而不論在哪,工地仿佛壹個又壹個高高的圍擋,圍擋裏頭,是我們。圍擋外頭,是花花綠綠的世界。外頭的世界當真花花綠綠麽,我也不知道。

有壹天,我打車去工地。快到目的地了,司機突然說:

“妳們就是修高架的吧”

我回答是,司機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說:

“橋修得真不錯,很方便,妳看著年齡不大,跑大老遠來建設我們濟寧,真了不起... ...”

我笑了笑,心裏五味雜陳。

這就是我,以及年齡相仿的同事們的,25歲或是26歲。

我和狗剩是大學舍友。95年出生,比我大壹歲。

狗剩不是他的本名,是我們壹眾同學給取的外號。

前不久我們壹起打遊戲,開著語音,壹邊玩,壹邊有壹句沒壹句地聊著。大致是交流近況如何,工作輕松還是辛苦,什麽時候結婚,買房了麽,諸如此類。

結果和我想到的差不多。雖然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公司上班,拿著差不太多的工資,面臨著差不太多的問題:父母催著結婚,成家,生孩子... ...就這樣被催著,心裏很煩,也很慌。為什麽不結婚,不成家,不生孩子呢,理由大概就是沒錢,沒買房,沒對象。

狗剩說他相了幾次親,相親的時候,大家有話直說,把想法擺在桌面上。話題主要有車、房、工資、彩禮等等。有時候是女方不滿意,有時候是他不滿意。總之最後都不了了之。我雖然沒相過親,但是想壹想那個場景,話比較少的他,局促的表現,總之是壹幅挺有趣的畫面。

我們都嘆了口氣,說到了壹處:總歸是生活好難。

看著新聞說,現在年輕人結婚平均年齡延後了。我想,眼下的情況可能就是,大部分男人想結婚,不具備結婚條件。女人到了適婚年齡,並不想結婚。如此以來,年齡都比較大了。

未來遙遠,未來究竟是個什麽樣子,住在哪,和誰結婚,能賺多少錢,孩子會怎樣,我們都不是很清楚。

我們又聊了大學,那會雖然生活費不多。但日子也算是無憂無慮,對未來的日子滿懷期待。有壹個下午,那天陽光很好,上完課從教室到宿舍的路上,我和狗剩大談特談。說到了以後。他問我:

“等畢業想在哪工作?”

“蘭州吧,我覺著蘭州挺好的”。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因為大學前並沒有去過太遠的地方,蘭州是我走的最遠的地方了。

“蘭州有啥好的,還不如趁年輕出去闖壹闖呢”。

狗剩是本地人,也許我覺著比較好的地方,在他看來已習以為常,合理。

大四上學期找工作,陰差陽錯,想留在蘭州的我,簽約了天津那邊的壹個工程公司。他則是簽約了蘭州鐵路局,工作區間離家比較近。下班了走幾步就能回去。

就這樣,想留在蘭州的人去了遠方。想出去闖的人,留在了家門口。

“我們兩個人就是兩個極端。”

狗剩對我們的境遇做了這樣的評價。他說他很羨慕我,我告訴他其實我很羨慕他。

“其實離家太遠也沒那麽有趣.... ...”我想同他解釋。

但我知道他是不會明白的。

假使我每天如他壹樣,在壹段每天都會走的鐵路,所見只有兩條普普通通的鐵軌。時間久了,我也會厭倦。如同每天都在深水底下艱難遊著,偶爾有陽光射下來,順著陽光,總想著,要是能上去喘口氣,那該有多好啊。

時至今日,生活過得不能算太壞,也不算太好。不能清楚未來會在哪壹天會過上想過的生活,於是只好認認真真地過著眼下的每壹天。壹面對當下感覺到憂慮,壹面對未來充滿期許。

這是狗剩的狀態,也是我的狀態。

今年,我們25歲,或26歲。最後,我們約著等疫情結束了,聚壹起,喝壹場酒... ...

夜深了,然後各自下線。

阿傑是我的另外壹個舍友。和我同歲。

現在聯系得少,平常朋友圈互相點個贊,逢年過節的時候偶爾在宿舍群裏寒暄兩句。

我發覺大部分大學時候的朋友,等工作了,各自就有了各自的圈子與生活,聯系得自然相對較少。但是如果想聯系的話,又會和以往壹樣,不用鋪墊什麽,直接開聊。

前不久在朋友圈看到他發自己和對象的合照,配的文字是紀念壹周年之類的。和以前壹樣,默默地點了個贊。

阿傑經常被我們吐槽的便是他的感情經歷。

相較於我們宿舍的其他成員,他是壹個比較會談戀愛的人,戀愛次數也是最多的。而且有兩三任與我們還比較熟。

印象裏比較深刻的是他剛上大學時的女朋友,比他低壹屆。壹個正在讀高三的小姑娘,有壹次偷偷地從呼和浩特坐火車來到我們學校看望他。他發了朋友圈,表示自己很感動。我們幾個在看到朋友圈時候,也相繼表示有被感動到,說他們是“真愛”,這姑娘又是特別好的壹個姑娘。

來年姑娘高考結束,就讀的大學在我們學校隔壁。後來,劇情按照正常節奏發展,情人節、七夕、聖誕、生日等這些能與浪漫有些許關聯的日子,必是和禮物有關,朋友圈也必會看到用心的文案。當然,我們看到後,必是點贊,底下評論個壹兩句祝福的話。等到大二下學期的時候,阿傑在外面租了房子,很少回宿舍了。

有壹天我接到了他的電話,語氣比較急,找我去他的租屋幫個忙。趕過去後,發現他被鎖在門外,門口亂七八糟的堆著壹些衣物、鞋子、生活用品等等。至於發生了什麽,沒有問,估計和我想到的也差個八九不離十。這麽多東西他壹個人著實也搬不走,我們均分了壹下,然後沈默了壹路。

後來他就分手了。

大學的時候學校禁止在宿舍喝酒。去外面酒吧的話又比較貴。所以每次我們全員出動。背幾個書包,裝壹些啤酒、瓜子、花生米之類的,這樣進宿舍樓不會被宿管發現。喝多的時候,阿傑開始談起壹些前塵往事,和之前那女孩有關的... ...過去了這麽久,也忘得差不多了。有壹個字倒是記得比較清楚——“作”。

後來阿傑又相繼談過幾次,每次的經歷過程中,他都是由幸福再至不幸福的壹個過程中發展。慢慢的,我們也見怪不怪了。我猜想,愛的時候自然是全身心投入的,愛得死去活來。不愛的時候,心裏就波瀾不驚。總而言之,是用過心的。

今年,在看到他的壹周年戀愛紀念動態後,聊了幾句。大意就是,什麽時候打算結婚。他說是已經定過婚了,等房子裝修好了就可以結婚了。女孩挺好的,他兩還壹塊養了壹條狗。我送上祝福後,心裏比較羨慕的。

以上是阿傑的故事。

現在工作的項目上有壹個小姑娘,00年的。有壹天問我:“鑫哥,妳覺著說出來的愛情是愛情麽?”我壹開始不明白她在講什麽,經過壹番追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起因是情人節那天,男朋友沒有送她禮物。對於她的問題我不置可否,事情的答案,在她心裏,自然有桿秤。臨了,她說:“反正我接受不了談戀愛沒有儀式感.... ...”

感慨頗多。

每天打開手機,都會彈出幾條新聞,標題都很醒目,像“如果妳男朋友不給妳買什麽什麽,那他壹定不愛妳”,抑或是“每個女孩都應該擁有屬於自己的什麽什麽,男孩子註意了”,等等。打開抖音,自然而然也會出現類似的視頻,有了演員,有了劇情,效果相當不錯。偶爾逛逛淘寶、京東之類的,也會出現壹些推薦,標題是“瞬間感動她的什麽什麽”... ...

大致就這樣,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消費主義與談戀愛,已然混淆在壹塊了,仿佛不消費,則是不愛。

身邊的人,包括我在內。青春時候,大都談過幾次戀愛,或平平淡淡,或轟轟烈烈。在壹起的理由千奇百怪,分手的理由卻大差不差。總結起來就三個字,不愛了。每次有人跟我講他們的愛情故事時,我會在他講差不多的時候問壹句:“分開的原因是因為不愛了麽?”對方不說話,應該是默認了。

25歲,或者是26歲。刷刷朋友圈,同齡人,有曬結婚證的,有曬孩子的。也有在迷茫中的人... ...

阿黃是19年來到山東這邊工地後認識的好朋友。95年出生的,比我大壹歲。

19年那會,我們比現在年輕三歲,剛工作壹年,對工作是滿腔熱血。我兩當時是搭檔。在大熱天,兩人扛儀器放線,壹塊曬著。在大晚上,兩人熬夜打灰,壹塊熬著。等現在聊起來,就這些往事,也夠說好久。

他是去年,也就是2021年5月份,辭了職。他辭職我是很意外的。

回想起那壹天的情況:

我在工地正忙著,手機響了,來了壹條微信消息,是阿黃發的:

“鑫哥,我要辭職了”。

當時手頭有事,想著估計他這是最近累著了,有壹些負能量情緒很正常。就沒有回復他。等下午五點多,回了壹句:

“阿黃,妳不會是玩真的吧?”

那頭等來的消息言簡意賅:

“是的,這回真要走了”。

心裏自然是很失落的。壹個相識兩年的好朋友,突然有壹天,要去別的地方,往後自然是聯系得少,見面得少。

阿黃走的前壹天晚上,我們壹塊在外邊去吃了個飯,喝了點酒。整結束了,就去買了身衣服。我對我們這個工作的性質與環境還是比較心裏有數,幹得時間久了,新衣服比較少,再久壹點,幹凈衣服都比較少了。

回的時候阿黃和我說:

“鑫哥,來到外面快三年了... ...

有時候想想,心裏就很酸。工資五六千這樣子,外面哪的房價都高,在哪都買不起房子,我們那彩禮高,婚都結不起了... ...

壹年到頭來,還回不了幾次家... ...

真的是累了,想想當年憑著年輕,憑著熱血,想著能在遠方闖出屬於自己的壹片天來,現在回頭看看,當初想得太簡單了... ...

真不甘心吶... ...”

就這樣,他說了壹路,我聽了壹路。最後又講起他剛工作時,與他大學同學的戀愛經歷,故事的內容是壹個躊躇滿誌的少年,與壹個喜歡他的姑娘,沒有經歷住社會的考驗,輸給了距離,輸給了現實。字裏行間全是遺憾。

那個晚上,躺在被窩裏面,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難過了壹下,留了幾滴眼淚。

他是第二天中午走的,十二點左右,我在工地值班,他來了電話:

“鑫哥,車來了,我要走了。”

“嗯,那妳註意安全,壹路順風!”

簡單地說了兩句,就掛掉了電話。我擡起頭,天灰蒙蒙的,綠色的密目網蓋著土堆,挖機、吊車都在忙活著,十分吵鬧。我在想,他應該壹個人,搬著行李,上了車... ...

後來如我所料,沒再見過面,聯系得也比較少了。

聽說他在陜西那邊找了壹個工作,也是幹工地。比較好的壹點就是,離家比較近。休假的時候回家也就壹兩個小時,不像我們在山東,從曲阜東站到西安北站,將近七個小時。下了高鐵,還需要倒車。

後來再聽說,他交了壹個女朋友。熟人介紹的,姑娘是甘肅的,離陜西不算遠。過年的時候,去了趟甘肅,估計是明年結婚... ...

我25歲,虛歲26歲,他26歲,虛歲27歲。

回顧身邊的同齡人,近幾年,有走的,有留下來的。面對現狀,有的人選擇離開,去別樣的地方從頭開始,有的人選擇留在原地,或是害怕重新開始,或是看到了希望,期待事情會壹天天的好起來。

希望有壹天我們可以再見。屆時,都各自有些成就,然後回首往事,談上個大半夜。

305F4是我們大學時候宿舍群的名字。305是宿舍號,F4是模仿東北F4來的,聽起來像個組合。4是指4個人,狗剩和阿傑之前已經說過了,還有壹個人是我,剩下沒說的那個人是二飛。壹個比我大壹歲的人。

二飛的情況比較復雜,大四畢業,我們三各自拿到畢業證,準備去不同地方上班。他那會還是讀大二,因為掛的科比較多,連留了兩級。至於為什麽會留級,是因為平常也不去上課,考試前也不復習。至於為什麽不去上課,考試前不復習,按他的說法,從剛壹進大學,對這個學校充滿了失望。規模、設施什麽的都比不上自己就讀的高中。然後就有不想去上課的想法,漸漸地,也就跟不上學習進度。考試掛科、留級就在預料之中了。其實我壹直不知道他說的這些,是不是給自己的懶惰找的借口... ...

大學時候,為了體現我們的關系比較好,吃飯,出去玩會經常集體出動。以至於我們其他三位到了要走的前壹天,都想到了明天早上天壹亮,之前的305F4就只剩他壹個人了。我記得那天我們是在黃河邊喝的酒。天色暗下來,涼風隨著河面襲來,水面上倒映兩岸的燈光。四個人看著水面,心裏面的滋味都不好受。到最後,二飛竟然哭起來。哭了好久... ...等他哭結束,我們也該回宿舍了,臨了,說了壹些寬慰的話,大意是好好學習,怎麽著也得弄個畢業證在手裏。最後約定,等有假期了,就回來看他。

2018年,忘了是9月份還是10月份。我當時在唐山的工地上,有壹天在宿舍群裏看到了久違的他發了條消息:

“兄弟們,我不打算上學了,去南方打工... ...”

語氣輕松,仿佛是放下了壓在身上很久的擔子,我們相繼表示了祝福。希望未來有壹天,大家都會過上理想的生活。

後來,又聽說他去了成都,具體做什麽工作,我們沒問,他也沒細說。

去年,5月份,某天下午,在工地忙活。沈寂了很久的群,忽然彈出來幾條消息,是他發的:

“我想回去高中,從高三重新開始讀書... ...

考大學,考不上壹本,就考個二本,三本,然後再讀幾年大學... ...

今天下午,我坐在公園的長凳上面,想了好久,覺著人生不能這樣過下去了... ...

我想問問妳們的意見。”

我明白當壹個人心裏對壹個問題已經有了答案的時候,他從別人那裏,最希望得到的是肯定與鼓勵。

我們相繼表達支持他的想法。人有夢想,自然應該去義無反顧地追尋。

過了這麽久,究竟他有沒有回去讀書,還有讀書的結果如何,我們沒有再問。或許等他成功後,會第壹時間和我們分享吧。

25歲或者26歲的我們,總有人不缺從頭再來的勇氣,哪怕為之遍體鱗傷,哪怕行有不得。這是最值得人尊敬的。

剛畢業那會在天津的工地上,佳煜是我的同事,在試驗室工作的姑娘。前不久,微信聊天的時候跟我講了壹件小事:

他們試驗室今年來了壹個小夥子,年齡不大。初來乍到,對什麽事情都覺著比較新鮮,格外好奇。有壹天,他和佳煜說,感覺能在這工作可太好了。

於是佳煜就逗他,是不是因為這是地鐵項目,工地在市區,所以感覺比較好。假如分配在偏遠的鐵路項目,比如山區,就不會這麽想了。

小夥子不假思索地說,不會。他的家鄉那很窮,村裏的孩子的命運分為兩種,要麽是在家種地,要麽是在外邊找個廠子上班,做搬運工之類的。所以他很珍惜這份工作。

聽完之後有點動容。自從工作以後,耳邊聽到的負能量可太多了。吐槽這有多不好,計劃著何時離開這個破地方。原來我們大部分人天天想著要離開的地方,卻是壹部分人夢想中的遙不可及。

後來我把這個我覺著比較感動的事情講給了另外壹個朋友聽,本以為他會和我壹樣,心裏或多或少會有壹些觸動。他說:“我不這樣認為,我們每個人處在的環境不同,能看到的東西也不同,導致所追求的東西自然也不同。”

我又覺著他講得對。某種程度上來講,他的這種想法,要比我成熟壹些。

孔子講,三十而立。三十歲之前,也就是而立之前,或許,更重要的是認清自己,認清現實,想明白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想做什麽樣的事,才是更重要的。

母親有時候玩智能手機的時候會和我講,現在的網絡真發達。

誠然,我們現在的生活基本離不開手機,於是乎,每天打開手機,都會有鋪天蓋地的消息,從天南海北湧來。其中,有不少名不見經傳的人,穿件西裝,戴個眼鏡,開始講人生,講哲學,講各種各樣的價值觀。

起初,覺著這些壹個又壹個高人講得十分有道理,等閑暇時間細細品,似乎每壹條都可以找到漏洞,要麽太狹隘,要麽太絕對,要麽太膚淺。試問這世界上有非黑即白,非好即壞的人,或者事麽?

於是我不再信他們,作為眼下這個年齡段的人,我希望自己可以壹直保持清醒。

我洗了壹個蘋果,咬了兩口,發覺自己不是很餓,遂放桌子上,接著敲字。等過了大約壹刻鐘吧,眼光掃到了蘋果上,咬開的地方顏色變深了。如果我現在還讀高中,那關於這種現象所涉及的化學現象,壹定能大談特談。此時此刻,我卻不再想原理,我想到的只有人生。我的現狀,亦如此時此刻的蘋果,不像剛從樹上摘下來時那麽新鮮,也不像放了許久看起來有點發蔫。

關於人應該怎麽活,22歲以前,也就是大學畢業以前,我並不知道。現在我也不知道。於是乎,我不斷地去請教別人,希望從別人那裏得到壹些答案。

後來,有壹千個人告訴了我壹千種活法,我上下求索,徹夜難眠,苦思冥想。這壹千種活法,好像並無完全適合我的。再於是乎,我就如此活著,壹步壹步,走到了現在這種局面。壹面不對明天抱有太大希望,壹面又渴望明天的到來,期許能有壹些變化。

我想起了壹件去年架梁時候發生的事:

老張是協作隊伍的班組長,和我聊得來。某天下午,開始抱怨運梁車慢,總是要等。我突然想講個笑話:

“人這壹輩子,不就是在等麽?

小的時候等長大,沒錢的時候等有錢。天冷了等天熱,天熱了又等天涼。沒結婚了等結婚,結了婚的又在等離婚。在壹塊的時候等出發,離開以後等重逢……

人這壹輩子,不都在等麽?”

老張似乎聽進去了,點了點頭,說有道理。其實我想告訴他,我只是講了個笑話,而已。

我想笑,試了壹下,始終笑不出來。

再等等吧,再等等,我在心裏如是默念。

不知不覺夜深了... ...

又是壹個深夜,我想我也應該睡了,故事就寫到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