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林海濤覺得自己很委屈，非常委屈，無比委屈。妳說他做錯了什麽？他也就是在當初，看到個孩子長得不錯……好吧，是非常不錯，於是動了點心思，在自己還過得苦巴巴時候，就對那孩子噓寒問暖，關懷備至，最後還賣血給那孩子湊齊了機票錢，送他到了偉大英帝就讀。
他對這孩子不能說仁至義盡，起碼，也沒什麽仇恨吧。就算他後來和這孩子發生了點超友誼關系，但那也是妳情我願，真說起來，還是他吃了虧呢！
“我送妳那個球桿呢？”
林海濤擡起頭：“小如，妳頭發好像又白了，妳說妳這少白頭雖然不好治吧，但咱總能染，妳別怕染發劑對身體不好，我知道家是用純植物，可純可純，他那兒紅顏料，都是由鳳仙花壓！”
“他那兒染發師是不是長得也很好看啊。”
“呃……”
“別說這些，我問妳，我送妳球桿妳到底弄哪兒了？”
“妳都說送我了，那不就是我嗎？我怎麽處理，那不是我事嗎？”
“怎麽處理？”
“忘了。”
“林、海、濤！”
林海濤嘆了口氣，有些疲倦道：“小如，我真不知道妳為什麽是這個樣子。妳又不是第天認識我了，妳難道不知道我性格嗎？我知道，妳不高興我看別男孩子，可是妳沒聽說過句，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嗎？我也不覺得我看看別男孩子有什麽錯，妳總是這樣，我覺得很累。妳以後，還是不要來找我了。”
周如臉色鐵青：“妳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妳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妳意思是分手？”
“啊，妳要非這麽說也成，其實我不覺得咱們倆有在起過。”
周如盯著他看，那目光恨不得要將他吃了。林海濤無所謂坐在那裏，還俯身去摸自己煙，他剛摸出根，就在準備要點火時候，周如驀地轉過身，大踏步離開了。那邊傳來劇烈關門聲，他長長吐了口氣——結束了，終於結束了。
有點放松，有點迷茫，還有點糾結。恍惚中，他仿佛又看到了當初那個小孩，漂亮、冰冷、倔強，下子，就勾他心，癢了起來。
“這也是孽緣啊！”
他嘆了口氣，站起身，決定給自己找點樂子。但是拿著鑰匙走到門口，他又有點不知道上哪兒了，想了想，還是決定去匯德，那地方漂亮孩子多，而且還大多幹凈，他就喜歡這樣。
他有些恍惚去開了車，並沒有發現有雙眼睛正陰狠盯著他。
他到那邊，王楠就得到了消息，正巧他沒有出臺，立刻就到王叢生辦公室拿了球桿找了過去，王叢生剛點了小朱和他對局，見了王楠，就招呼他到旁邊坐。
見他提著球桿，林海濤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但還是道：“怎麽，妳又轉到這裏來了？”
“我是特意來找林哥。”
“來找我？”林海濤看了下他，又道，“那什麽，小朱，妳先自己玩吧。”
“……哦。”
小朱應了，但卻憤憤看向王楠，王楠扭過頭：“妳先玩著，等會兒，要是林哥願意，我也陪妳玩兒。”
小朱嘴角抽，心中憤恨，妳是來陪我，還是來虐我啊！
“林哥，我來，是還這套球桿，當初我不知道這球桿價值，貿然收了，實在不好意思。林哥心意我領了，但這球桿……”
“這球桿妳就留著吧。老實說，這球桿也是別人送，我是分錢沒花。老實說，這球桿放到我那兒，也有段時間了，但妳看我拿來用過沒有？”
“這個，這球桿是打斯諾克，林哥妳總玩普爾……”
“對啊，妳說我個玩普爾，要斯諾克球桿做什麽？沒事撓癢癢嗎？”
“但這球桿真、真值很多錢！”
“值多少？”
王楠左右看了看，伸了個，林海濤道：“百萬？”
王楠用力搖頭。
林哥聳了下肩：“那就是萬了？”
“最少萬，您要是想出手，還能更多些。老實說，我認識個教練，就想買這球桿，他說他能出萬五，您要是願意，也可以賣給他。”
林海濤慢慢吸著煙，笑瞇瞇看著他，王楠被看莫名其妙，試探叫了聲：“林哥？”
林海濤順手摸了下他頭：“這球桿要真值個百萬，那老實說，我還真要再收回來。可要只是萬話，我還送得起。妳就老實收著吧，要是妳想賣，那就自己賣，反正我是不要了。”
王楠還想再說點什麽，但他也聽出了林海濤語氣中堅決，他想了下，道：“那，謝謝林哥了。那什麽，林哥，妳喜歡吃辣嗎？”
“唔，還行，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我過兩天要回家，我們那裏特產花生，林哥要能吃辣，我就帶兩包麻辣，要是不喜歡，我就只帶五香。”
林海濤哈哈笑：“妳都帶了吧。”
“嗯！”
兩人在這裏談笑風聲，小朱在那裏暗自飲恨。雖然知道自己不是王楠對手，但下臺後，還是忍不住諷刺：“妳還真會拍馬屁，包花生塊錢有沒有啊。”
“塊錢嘛，還是有。放心，我也會給妳帶。”
“……誰要妳花生了！”
“那妳想要什麽？”
“我……我什麽都不要妳！”
“那可不行，我還想要妳家裏特產呢。”
“……我不回去。”
“咦？”
“怎麽，誰說過年就定要回家，我不回去多拿值班費！”小朱握著拳，瞪著眼道。
“哦，那等我回來妳請我吃飯吧。”
“我為什麽要請妳吃飯？”
“妳既然不送我特產，當然要請我吃飯。”
“這是什麽道理？”
“但我都請妳吃飯了，難道妳只進不出？”
“妳才只進不出呢。”
“那就說好了啊。”
小朱淚流滿面，心說自己這惹得是什麽事啊！不過就算他再悲憤，在其後兩天休息時候，還是被王楠抓著，逛了G市大街小巷。他第次出門，回去時候，自然要給家裏人捎帶點東西。
母親和胡當當是不用說了，虎哥當然也要有所意思。其他像張全、張望，還有他那上面幾個姨和舅舅都要捎帶些，也不用太好，關鍵是要有。否則，他不用想，也知道這些人會在背後說他什麽。
而且，他這裏也有些小孩子炫耀，妳們不是看不起我嗎？妳們不是覺得我沒出息嗎？那就讓妳們看看，我就算沒有大出息，也不是像妳們說那樣！在把這些人禮物都挑好後，他還在猶豫中，買了條羊毛銀花圍巾，他把這條圍巾，放在了箱子最裏面，心中也不知道到底是期待，還是不期待。
他來時候，只有個小皮包，回去時候，卻提了大皮箱，好在有匯德幫忙，買是臥鋪票，除了上車下車，也沒有什麽不方便。二十多個小時，看看書，打打遊戲，很快也就過去了，到達梁城時候，正是深夜，下車，他就感覺到股寒意，雖然已經有所準備穿了新買羽絨服，但還是覺得冷風往骨頭裏鉆。
他拉了拉自己領子，拖著皮箱，快速往車站外走。梁城是個極小車站，此時又是深夜，站臺上幾乎沒有人，暈黃燈光也沒帶來絲毫暖意。出站口那邊開著個小門，卻沒有人再檢查車票。
他來到外面，就看到下面停了幾輛出租，正準備過去，突然被拍了下肩膀，他驚，回過頭就看到個遮了半張臉男子正站在他身後：“……老板？”
“不錯不錯，還認識我呀。”
“老板！”
王楠用力抱著他，胡當當向後退了步：“死小子，想壓死我呀，起來，老子等妳半天快凍死了。操，我就知道，中國列車，沒有不晚點！”
王楠喜笑顏開松開他，提著自己行禮，邊走邊道：“老板，妳怎麽來了？我沒對妳說我什麽時候到啊。”
“我不是說過，妳走我不送，但妳回來時候，我定接嗎？妳餓不餓？”
“火車上吃了東西，不過，老板要請客，那就更好了。”
胡當當往他頭上拍了下：“請！不過這時候，也就只有舟橋胡辣湯了。”
在過去，王楠並不太愛舟橋胡辣湯，這地方名氣很大，但梁城人都知道，真正好吃，還是那些隱藏在拐角處甚至沒有名字小攤。不過這次，王楠卻連喝了兩大碗，吃了將近半斤水煎包，看胡當當只在那邊咋舌：“妳真在火車上吃東西了？”
“真吃了，還吃不少，但老板，妳不知道，G市東西，吃人不踏實，我第次知道，舟橋胡辣湯，原來也這麽好吃，我現在後悔在火車上吃東西了。”
他摸著自己肚子道，胡當當笑：“會兒就睡了，妳少吃點吧。”
吃了飯，兩人坐上出租，胡當當報了個地名，王楠怔：“小雲崗？老板，咱們去哪兒幹嘛？”
“把妳賣了啊。”
王楠笑，這個小雲崗對他來說幾乎是陌生，他不知道在什麽方位，不過既然胡當當要去哪兒，他就跟過去唄。
“妳賣了我，可要分我半錢啊。”他這麽說，然後就又抓著剛才話題繼續說了起來。他不是個話多，但是他現在實在是太興奮了，他沒有想到胡當當來接他，而且，是在他根本就沒有通知他具體到達時間情況下。
而且，分開這大半年，他也有太多話要對胡當當說了。胡當當聽著，不時插上兩句嘴，前面司機也跟著逗趣，不大會兒，就到了小雲崗，但過去後，那路卻是難走，汽車在上面顛簸，司機連連說這趟要虧本了。王楠臉上興奮漸漸減退，雖然沒有路燈，他卻還能順著車燈，看到那座座，沒有成規模和體系別墅。
終於到了地方，兩人下車，胡當當拿出鑰匙開門，紅色鐵門打開，露出地燈光，還有隱隱，電視聲音。
“小湖還沒睡，進來吧。”
王楠有些局促走了進去：“老板，這、這……”
“這是我新買，年頭裏才裝修好。以後妳回來，就可以直接來這邊，四個臥室，將來我和小胡有孩子了，也會有妳個！”
王楠怔怔，就這麽說話間，已經走過了院子，胡當當拉開門，立刻，股暖氣就迎面而來，然後就是個女人聲音：“回來了，這個就是南子吧。嘖嘖，老胡，妳要長得有南子半好，我也就滿意了。”
“就說胡話，我要是個小白臉，還能輪到妳？”胡當當笑著，就對王楠道，“這是小湖，我們五辦事，已經領過證了。”
王楠長大了嘴，看著前面女子。那並不是個十分漂亮女子，眼睛夠大，嘴也夠大，身材也非常豐滿，臉上帶著笑意，但王楠，卻突然有種說不出厭惡。他嘴唇翕動了好會兒，道：“我、我完全不知道。”
小湖噗嗤聲笑了出來，胡當當道：“哎呀，這事……反正妳現在知道了就好了。別光站在這兒，熱氣都跑完了，走，我先帶妳去安置下來。我裝了熱水器，等會兒就能洗澡了。”
胡當當邊說，就帶著來到了裏面個房間裏，十平方房間，沒多少東西，但卻有個單人床，上面鋪蓋齊全，旁邊還有個小電暖風，那電暖風是亮著，顯然直在工作，因此這房間雖不像外面暖洋洋，卻也帶著股熱氣。
“老板，這房子，要好多錢吧。”
胡當當嘆了口氣：“買房子用了十萬，裝修花了兩萬五，這麽多年老底算是都差不多了，不過人這輩子，不就圖個舒坦家嗎？妳小子雖然歲數還小，但也要記得，要從現在開始攢錢了。我告訴妳，現在房子漲可厲害，就我這個，買時候才十萬，現在還不到半年，就快十三萬了。到妳那時候，還不知道要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