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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說東坡

蘇軾母親出身名門,知書達理,上侍翁姑,下教子女,終日勤勞不息。蘇軾從道士張易簡讀書三年,蘇母常帶蘇軾親沐教誨,並挑選古往今來人事成敗的關鍵問題考問兒子,蘇軾反應敏捷,回答得幹凈利索,清楚扼要,常得母親和先生贊賞。

眉山附近中巖山有壹清池,清澈見底,中巖寺和尚欲為其取名,求教書院先生王方。此時蘇軾正在書院求學,先生以此命題與眾學生。蘇軾隨即寫出“喚魚池”三個字,令人叫絕,恰與先生之女王弗寫得相同。先生又命學生以此名字寫書法,惟有蘇軾寫的“喚魚池”再次奪魁。先生暗喜,女兒與蘇軾為水池名不謀而合,乃天賜良緣,於是與蘇家提親,蘇王兩家遂成姻緣。

蘇軾素愛竹,時常詠竹,畫竹,也十分喜愛從表弟文同的竹畫。文同能觀遍千畝竹林,腹中先有多種畫稿才落筆作畫,作畫時全神貫註,物我兩忘,蘇軾贊賞其:故畫竹必先得成竹於胸中。成語胸有成竹源於蘇軾。

蘇軾考進士的文章很獨到,主考歐陽修本欲將其錄為第壹名,又怕是自己的得意門生曾鞏所寫,因此排為第二。當蘇軾拜謝歐陽修時,歐陽修問及考卷中的有句話經典出處,蘇軾笑答:“典出於《三國誌·孔融傳》。”其後歐陽修幾經查找未見,又問蘇軾,蘇軾回答卷中所寫的只是借用典故,想當然耳。歐陽修連連稱是。此後他對門下學士說:“***軾善讀書,善用書,三十年後,其文章將獨步天下,無人可比。”

蘇軾被貶至黃州時,某日,帶侍妾王朝雲進城,聞壹群進京應試舉子在壹酒樓吟詩作賦。欲觀之,店主見其素衣舊帽攔於門口,舉子不識,遂與蘇軾以針線為題作詩。蘇軾哈哈壹笑:“針頭線腦小事,丫頭作即可。”朝雲會之,即興吟道:“二分白鐵打磨成,壹拱壹拱往前行。眼睛長在屁股上,只識衣冠不識人。”舉子大驚,問後方知眼前便是大名鼎鼎的蘇東坡。

軼聞傳說 連鰲山留題

在眉山城西有壹座六峰相連的小丘,其形似大鰲,故名叫連鰲山。這年中秋蘇軾和弟弟約上同窗六人壹起遊連鰲山賞月,吟詩作對,情緒高漲之余,大家提議讓蘇軾寫下“連鰲山”三字以此留言。蘇軾便捆竹枝作筆,以泥漿當墨,揮毫在山坡上寫下三個大字。後來壹石匠仰慕蘇軾大名,將“連鰲山”三字就地刻在山坡上,保留至今。

蘇軾到杭州任太守後,每天勘察錢塘,疏浚西湖。壹日,有兩人因債務償還問題鬧至公堂,蘇軾問明緣由後,幫賣扇生意人畫下二十余副扇面,使其盡快賣扇還債,了結此案。後來賣扇人感其恩,又請蘇東坡畫扇,並將款項全部捐作疏通西湖之費用。蘇東坡畫扇解難,至今流傳在西湖壹帶。

壹日,蘇東坡在嘉州三江上泛舟,行至大佛下詩興大發,提筆寫下:“出手天外天,佛光照大千。八風吹不動,端坐紫雲蓮。”驚動大佛,其化身壹瘋僧在蘇軾寫下的詩句後添加“放屁”兩字,悠然遠去。蘇軾憤然前來質問,大佛寺前與壹和尚對話後方知自己口出狂言,得罪有識之士。急忙躬身三拜。從此蘇軾謙虛謹慎,嚴謹治學,終成博學多才的大文豪。

蘇軾居於常州,他花掉最後壹點積蓄,買了壹所房子,正準備擇日遷入,壹偶然機會,聽見壹老婦人哭得十分傷心,他問老婦哭什麽,老婦說:“她有壹處房子,相傳百年,被不孝子孫所賣,因此痛心啼哭。細問之下,原來蘇軾買的房子,就是老婦所說的祖傳老屋。於是蘇軾對她說:“嫗之故居,乃吾所售也,不必深悲,今當以是屋還嫗。”蘇軾當即焚燒房契,自己租房子住。

蘇軾和鎮江金山寺的主持佛印是好朋友。壹日,佛印正準備與眾僧講經說法,蘇軾直入佛堂,佛印戲言:“內翰從何處來?這裏沒妳坐處。”東坡笑答:“暫借和尚身體坐處。”二人戲言,佛印出題,蘇軾即問即答,答不出要將玉帶留下永鎮山門。蘇軾欣應,佛印說:“山僧四大皆空,五蘊非有,內翰何處坐?”蘇軾壹時語塞,佛印隨即叫寺僧收了玉帶,至今供奉在鎮江金山寺,乃鎮寺之寶。

蘇宅有壹口井,據說與岷江邊的泉水相通,井水甘甜,終不枯竭。蘇軾懷著對蘇宅古井的記憶,無論在為官還是被流放之所,他都組織百姓打井,每口井的開鑿式樣都與蘇宅古井相似。百姓感其恩惠,便將這些井稱為“東坡井”。惠州、河北保定、江蘇、海南、廣西、江西等地有東坡井十余處。

蘇軾六十歲時被朝廷貶至嶺南惠州,生活艱苦,仍豁達樂觀,關心民生。為方便東江百姓來往,向太守建議修壹座橋,沒有資金,他帶頭捐贈皇帝賜給的壹條犀牛皮腰帶,並動員親屬捐物,落實施工事宜。百姓聞之紛紛響應,有錢出錢,沒錢出力,不到壹年,大橋建成。竣工之時,蘇軾寫詩表達心情:“父老喜雲集,簞壺無空攜。三日飲不散,殺盡西村雞。”

蘇軾在密州期間,路過壹戶人家,偶聞這家人教育並鼓勵孩子長大後可以偷瓜來孝敬父母。蘇軾心中不快,傳那家男人來,用“壹根木棒不能做籃子的道理”來教育了那家人對待孩子教育的態度。事後,蘇軾帶衙役親自登門送來甜瓜,並教導那家孩子長大後不能以偷東西來盡孝。

蘇軾初來密州時,州內獄訟充斥,他循循善誘,以禮育人,事訟漸息,政局大安。密州任職兩年有余,抑強濟弱,除暴安良,州內豪強盜賊斂跡,訟事頓息,以至於監牢空置,衙前冷清,黎民百姓安居樂業,稱蘇軾為“青天大老爺”。

宋熙寧九年夏,密州壹帶幹旱,蘇軾親自帶頭祈雨。連祈兩壇,到第三壇時他冒險將香燭裝鬥裏的米換成灰藥。並帶頭跪下,當香燒到距灰藥僅兩指時,天驟然雷聲大作,烏雲密布,霎時,瓢潑大雨傾瀉而下。時隔壹年,蘇軾調至徐州,密州又大旱。鄉民祈雨不靈,便請蘇軾去密州祈雨,蘇軾說明上次祈雨原委,便說,我托夢見密州下了透犁雨,不信可回去看,鄉紳在回去的途中即聽說密州壹帶真的下了透犁雨。

蘇軾在密州做官時,遭遇幹旱,他帶頭喝菜粥,下人也只得跟著喝。過些日子,壹個個的饑腸轆轆,便推辭回家,問明原由,蘇軾吩咐班頭說:“我發賞金,每人十兩。”很快衙役全部召回。蘇軾連夜作畫,沒多久招呼衙役進書房,每人壹幅拿去賣,每幅十兩,眾人詫異,未料拿出去後很快被搶售壹空,價格遠遠高於十兩。蘇軾見衙役歡喜滿堂,隨令站堂,囑咐眾人把銀兩帶回家買米度荒年。

蘇軾喜愛山水,廣交朋友,壹次外出與朋友吟詩作賦興致盎然,不覺已是深夜,回府守門老人已經入睡,隨從高喊,老人未醒,蘇軾見狀就說:“老人辛苦,不必驚醒,在門外壹夜無妨。”於是,便坐在門前抱雙膝酣然入睡。次日,老人開門後大吃壹驚,叫醒蘇軾後連忙請罪,蘇軾笑拒,寬言慰之,老人感動不已,百姓聞之齊贊蘇軾是體諒下人,關心民生的父母官。

蘇軾在密州任職期間,州衙內壹管理錢庫的小吏偷拿錢,被查後蘇軾即寫判詞轉告庫吏:“錢吏盜錢,本應嚴判,初次乍犯,回頭是岸。”小吏見蘇軾大人未動刑,又偷壹次,未料再次被查,蘇軾提筆:“諒壹犯二,不刑不記。牛靠摸弄,馬靠鞭子。”令班頭打其十大板,未傷筋骨,庫吏再犯,蘇軾大怒,見其無悔過之意,提筆判其死罪。判詞道:“壹日壹錢,千日壹千,繩鋸木斷,水滴石穿。”

蘇軾講究禮節,每年春節都要拜年。這年蘇軾去青州府拜早年,回密州時已是除夕,落轎後蘇軾隨即招呼衙役馬上站堂,轎夫不解其意,未料蘇軾不但不賞銀兩,反而被罰在籮筐裏睡覺,心生不快,天明,蘇軾又傳令站堂,當差的驚訝不已,看人已經到齊,蘇軾面帶笑意:“我是有意為之,不然妳們在熱炕頭上熟睡,何時能醒?”說罷又言,今早是春節,喜逢佳節,我給諸位家中父老拜年了,隨即對眾轎夫深深壹拜。

密州祈雨,蘇軾親自跪經,眾人皆知。壹大戶人家被責施舍送飯給跪經的乞丐。事後,蘇軾略感歉意,硬派人家管飯,似有敲竹杠之嫌,理應致歉。隨即提筆畫了壹幅梅花,又配上四句詩:“壹筆壹筆又壹筆,筆下生花花生意,念群舍飯實可嘉,老夫謹贈梅壹枝。”那家人接畫後受寵若驚,感動不已,想蘇軾原是皇上的筆桿子,現在送畫來,感動之余,吩咐家人賞給跪經的乞丐每人壹袋谷子,以示對蘇軾的感懷之情。

蘇軾初來密州時,盜賊滿患,他責令士卒清剿,其中壹股騎兵追捕盜賊中,誣良為賊,在爭奪財物時候發生火拼,悍卒懼罪,欲兵變為寇。猶豫不決時,正遇百姓告發,蘇軾未理,待士卒全入城後,即將首惡捉拿開堂審判,案情大白,為民除害。事後,大家才明白蘇軾用的是“緩兵之計”,民眾更加心服口服。

宋仁宋嘉佑元年,蘇洵帶著蘇軾、蘇轍兄弟二人進京應試。第二年兄弟二人同時登進士,蘇洵的文章也深受朝廷喜愛,被破格啟用。三蘇父子名震京城,許多讀書人都爭相傳誦他們的文章。當時,京城流傳著這樣的民謠:“蘇文生,吃菜羹;蘇文熟,吃羊肉。”

蘇軾中進士後,在陜西鳳翔任簽判,因參加賢良方正科的考試被列為優等,所以在衙門大家都尊稱他為“蘇賢良”。不久,新來壹位知府叫陳溫弼,對此稱呼不滿,便故意找茬,三次為難蘇東坡,後來經數次接觸,倆人發現彼此誌向相投,便成忘年交。

蘇東坡在開封做管刑獄的推官時,正值這年元宵節,皇宮裏要舉行燈會,指明要浙江的上等好燈,且令太監以半價購買,這樣無理強買使得好多小生意人虧本,生活難度。蘇東坡知道後,向皇帝寫下《諫買浙燈狀》,勸皇上收回辦燈會的命令。皇帝讀罷感動,稱贊東坡:“子瞻事國愛民,吾不如也。”從此“罷市浙燈”成為美談。

宦海生涯4 密州治盜

蘇軾初來密州時,曾上書“密州民俗武悍,恃好搶劫,加以比歲薦饑推剽之殲,殆無虛日。”就任後詳研盜案,立即懸堂緝盜,隨獲隨給賞金。因此,人人奮力協助官府,提供線索,合力緝捕,頗為見效,而時逢災年賞金減半,緝盜之難,蘇軾為民請命再上書,以求救助,同時嚴以治事,力挫盜賊。

蘇軾剛到密州時,恰逢密州連續七年大旱,至熙寧七年(1074)“自秋到冬不雨”。壹入境就見到百姓“以蒿蔓裹蝗蟲,而瘞之道左,累累相望者二百余裏”。眼前的情景令他怦然心動,面對自然災害,壹面寫奏議狀上報朝廷,請求減免密州壹帶賦稅,壹面組織僚屬,率領民眾積極投入滅蝗鬥爭。

蘇軾二十四歲時任徐州太守。黃河發水沖至徐州城下,城墻隨時有倒塌之險。蘇軾親自坐鎮和百姓壹起涉水趟泥,指揮軍民抗洪加固外堤。徐州城被洪水圍困五十余天,水位不斷上漲,軍民抗洪士氣大漲。後來蘇軾派人鑿開清冷河口,把洪水引入黃河水道,水終於退去,全城百姓欣喜若狂。蘇東坡吟詩道:“入城相對如夢寐,我亦僅免為魚黿。”

元豐二年,蘇軾在湖州做太守時被壹幫妒賢嫉能的小人誣陷,皇上聽信讒言,派人把蘇軾關在禦臺監獄。獄中蘇軾萬念俱灰,寫下兩首絕命詩:

聖主如萬物春,小臣愚暗自身亡。百年未滿先償債,十口無歸更累人。是處青山可埋骨,他時夜雨獨傷神。與君今世為兄弟,又結來生未了因。

柏臺霜氣夜淒淒,風動瑯鐺月向低。夢繞雲山心似鹿,魂驚湯火命如雞,眼中犀角真吾子,身後牛衣愧老妻。他日神遊定何所,桐鄉知葬浙江西。

兩首詩傳到皇上那裏,皇上被感動,下令將蘇軾貶至黃州,才免於送命。

蘇軾五十歲時被任登州太守。登州靠海,夏天經常會有海市蜃樓奇觀出現。蘇東坡壹直有親眼目睹的願望,就在任職剛滿五日的時候,皇帝又派他到別處任職,蘇軾只好啟程,可就在臨行前,海面上出現了海市蜃樓的景象,蘇軾感嘆良久,寫下詩句:“東方雲海空復空,群仙出沒空明中。落搖浮世生萬象,豈有見闕藏珠宮。”

蘇王二人由於政見不同,加之小人挑撥陷害,互生矛盾。兩人先後被罷官,王安石晚年賦閑於金陵,蘇東坡被貶黃州後又移到汝州,在途中路過金陵,兩人相互反思,並三次相互拜會,肝膽相照的談話,消除了隔閡,冰釋前嫌,成為好友。

蘇軾被流放嶺南路過廣州時,太守設宴款待,當時廣州爆發瘟疫,蘇東坡經過走訪找出原因,決定尋找新的水源,讓百姓吃上幹凈的水。他帶領兒子蘇過走遍廣州附近的山嶺,終於在蒲洞山滴水巖發現了壹眼山泉。蘇州想到廣州盛產竹子,他建議把竹子連接在壹起,引水進城,太守聽取了他的建議,立即照辦,不到兩個月廣州百姓就喝上了幹凈的水,再也沒有發生瘟疫了。

蘇軾是不受任何格律束縛的天才詩人,所以他也從不強人與他同調。史上著名的蘇門六君子就體現了這壹特點,所以東坡時代的宋詩,萬象紛呈,各具風格,創出宋詩新境界。有詩曰:“長公(軾)波濤萬頃陂,少公(轍)峭拔千尋麓。黃郎(庭堅)蕭蕭日下鶴,陳子(師道)峭峭霜中竹;秦(觀)文倩麗若桃李,晁(補之)論崢嶸走珠玉。”

書法史上論及宋代書法,素有蘇黃米蔡四大書法家之說。他們被認為是宋代書法風格的典範。從書法風格上看,蘇軾豐腴跌宕,天真浪漫;黃庭堅縱橫拗崛,昂藏郁拔;米芾俊邁豪放,沈著痛快;蔡襄取法晉唐,講究古意。他們書風自成壹格,時人推崇,列於四家,向無異議。

“唐宋八大家”是我國唐、宋兩代八位著名散文家的合稱,他們是唐代的韓愈、柳宗元,宋代的歐陽修、蘇洵、蘇軾、蘇轍、王安石和曾鞏。

特別鳴謝:山東諸城超然臺(蘇東坡紀念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