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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壹年搬家六次是怎樣的體驗

(接上集二)

轉眼到了12月份,我的工作單位傳來了鼓舞人心的好消息,公司新上的中日合資項目開始大規模招工,聽說培訓上崗後都是國企正式職工,入職員工每人需要交納風險金12000元。職工家屬或子女優先安排,消息令人興奮,我和妻商量著,就把這小店盤出去,再向親戚朋友借些錢,身份就從“農民階級”轉變成了“工人階級”,現在是工人階級當家做主的時代,多牛X啊!能在這樣壹家大型國企上班是多麽令人羨慕啊!

事情進展順利,商店很快就有人接手,貨架、冰櫃和各種貨物作了8000多元,在親戚朋友的資助下湊夠了風險金,辦完入職的各種手續,上班的急切心情暫時讓我們忘記了“無家”的痛。住所沒有了著落,遊擊式的借宿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我便四處尋找生活的“落腳點”,終於通過朋友的個人關系,公司房管處給調劑出壹間公租房,條件是單位每月從工資中扣除50元租金。那時,我工資加獎金還不到200元。

於是,簡單看過房子就急於搬家,那是春節後的2月份,開始了 壹年內的第五次搬家 ,房屋座南朝北,終日不見陽光,與鄰居床與床之間僅隔張木板,臨時搭建的廚房十分簡陋,低得無法直腰,還房頂見天,與廁所僅壹墻之隔,經常臭氣熏天。但我和妻子內心還是充滿喜悅,因為這是單位統壹租賃的,能搞到就已經算是十分幸運了。穩定的工作和住房,讓我們結束了居無定所的漂泊生活,這已經是時代和企業給我們造就了更多的機會。充滿幸福,充滿感恩!

後來我調到企業下屬的運輸公司車隊上班,擔任單位的財務科長、主管會計。不久,單位的壹位即將退休的苑大姐私下對我說:“妳剛到單位不久,聽說妳家境條件比較困難。我住的那間房子是單位分配的,不用交房租和水電費,妳可以提前找下領導。”這房子就在車隊院內,我太熟悉不過了, 房子寬敞明亮,上下班多方便啊!比起我那終年不見陽光且臭氣熏天的茅草屋,這簡直就是皇宮。她的壹席話,再度點燃了我改變生活現狀的激情和夢想。

我按照別人的指點,找到了領導的家,說出了我的想法。只見領導淡淡壹笑,直笑得我脊背發涼:不知道是嫌我禮物輕,還是嫌我太天真?領導慢慢點燃壹支煙,輕輕吐口煙圈對我說:“早就有人打點了,很多人都想要,等到時候研究再說吧。”這不痛不癢的答復讓我難以捉摸領導的真實意圖。

壹個月過去了,沒有動靜。苑大姐再次催促我,老實而又單純的我搞不懂領導葫蘆裏裝的是什麽藥?心想:我好歹也是單位的主管會計,還有誰比我更有競爭力?再怎麽研究,後勤就這麽十幾個人,多數人在車隊都有房住,我是單位唯壹分配的大學生,也沒有人比我更有資格。我誌在必得:即便研究,我在班子會議上還有發言權呢?

兩個月後, 現實卻無情地粉碎了我的幻想,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地位和價值,同時更高估了領導的覺悟和境界。 其實在領導眼裏,在 利益和親情面前, 我還不如他豢養的壹只看家犬:房子鑰匙直接交給了看大門的老王(臨時工),原來他是領導老家的親戚。

當別人告訴我這壹消息,我竟壹時語塞,不知道是該為領導的自私和狹隘感到悲哀,還是為自己的貧窮和無知感到悲哀? 二個月的期盼和焦慮,終於讓我明白:人,簡單;事,簡單;人事,卻不簡單。生存僅憑能力還遠遠不夠,有時妳能力越強,領導越不舒服!更何況自己不善解領導意圖,還原則性特強!

“縱有疾風起,人生不言棄。”沒有誰的人生是壹帆風順,成長的過程是苦澀的。歲月的風霜雨雪,又奈何樂觀進取的人? 面對困難和挫折,只有愈挫愈勇,永不言棄,才有機會改寫人生。

心存善念,好運總會不期而至。 時光飛逝,妻剛上班不久,壹天,她的同事就找到我家,說想和我們做鄰居,在烤煙廠東側有個親戚的房屋欲出售,咱們兩家各要兩間,每家15000元,空房可隨時入住。這裏原來是食品公司的養殖廠,房屋已經閑置多年,後來被政府部門買走賣給了個人。房屋建造在荒郊野外,至少也有20多年,沒水沒電,無人居住。盡管離市區比較遠,但條件畢竟比現在住的地方好多了,誰不想有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

8小時之外的時光,都成了我的彎道超車。用才華撐起夢想的日子,好像不遠了。

有了買房的動力,下班後我就四處借錢。終於在3月底湊夠了資金,辦了手續就開始著手修繕房屋,打井接電。計劃在5月份實施第6次搬家。有了前幾次搬家的經驗,這次搬家就輕松多啦,請幾個親戚朋友壹起幫忙,壹上午就搞定了,中午在館子裏宴請壹頓,慶賀喬遷之喜。回想壹年來轉戰南北,居無定所,現在終於有了安頓的地方,可以把女兒從鄉下接過來,壹家人團圓啦!

我與妻相視而笑:有家的感覺真好,今後再也不用到處漂泊。如果以後還有搬家的機會,就讓它壹次更比壹次好!

壹年的時間裏歷經六次搬家,每次都是過往汗水的積澱,每次又都是生活新的開端,都是時代賦予生活的磨煉。無論承載的是歡喜還是辛酸,社會在改革的洪流中滾滾向前,我們個人即便含淚,也要迎風奔跑。

其實,我們的人生就像壹部連續劇,每集的場景、人物、劇情雖不盡相同,卻是主線貫穿,枝葉相連。悲歡離合充實著生活的劇情,演繹著我們充滿辛酸的成長歷程,構成了酸甜苦辣的多彩人生。當劇終回首過往,那些我們曾經 吃過的苦、受過的罪以及忍受的委屈,都在後來演變成生命裏綻放的燦爛煙花,照亮我們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