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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笑儒的回憶錄

我是天津人,祖父、父親都是指賣苦力氣吃飯,他們推小車兒,扛大個兒什麽都幹。我在八、九歲時,為了幫助家庭生活,也替別人拉過小套兒。十三歲時父親叫我去學織布,十四歲又在“福長裕竹貨莊”學過買賣。我從小就好京劇,北馬路有個“大觀茶園”(即現在的“天津影院”樓上)是個京劇園子 ,呂月樵、七歲紅、劉漢臣、張品卿等都在那唱過。我雖然生活很困難,也攢錢到那去聽戲。聽完回來也愛唱,那時和我在壹起唱的有武魁海,我們都住的不遠,他比我大九歲,是炸果子的。這時有個打小鼓的叫丁鳳來(即相聲演員丁文元的父親)也教我們唱。他還教給我們壹段相聲,就是《竇公訓女》。有時我們也和他壹塊去上堂會。記得我們頭壹次上堂會是在興仁裏壹家姓王的過生日,這次演得很過癮,引起我的興趣。我就和武魁海,還有壹個姓王的瞽目先生,組織了壹個“票房”,經常在壹塊兒唱戲,有時也說相聲。我開始和藝術有了接觸,這時就感到自己會的東西太少,總想拜個師父深造。後來我和武魁海壹起拜宋玉清(外號叫宋大撇)為師。宋玉清是唱時調的,說相聲屬於“清門”,他唱的時調是向劉萬奎(時調演員二毓寶的爺爺)學的。劉萬奎在曲藝界都稱劉四爺,他是雙簧後臉,經常和張茂林(京劇演員張鳴鐘之父)壹起演出。宋玉清算是他的徒弟,以唱時調為業,有時也說相聲。過去在營口、大連壹帶演出。我們向宋玉清老師學會了《拴娃娃》、《六口人》、《洪洋洞》、《黃鶴樓》等活。宋玉清原來還有個徒弟叫王占鰲,他原來是賣肥鹵雞的,比我大七歲。我們雖然都有***同的愛好,但是生活上都沒有著落,我們認為當時也認了師父,就商量著去“撂明地”,後來在附近北開市場開了壹塊“明地”說相聲。那時我還叫閻鴻斌。我們三個人的名字是武魁海、閻鴻斌、王占鰲;如果橫著念則是“武閻王”,這塊招牌挺嚇人,能夠吸引不少好奇的觀眾。這是我們初次撂地,我能分到了錢心裏很高興。

我們這塊“明地”有不少人去“票活”,如李少卿、耿寶林、張德山等人都去過。李少卿是我的師大爺,比我大十二歲。他是玉德龍的徒弟,單口相聲說的很好,會的也很全面。尤其是學山東話可稱壹絕。過去他和焦少海倆人在壹起喝酒,用山東話劃拳,別人聽後還認為真是兩個山東人啦,聽不出漏洞來。有壹次他在河東地道外演出,張壽臣先生路過在那聽了壹會兒,他說的是《柳官上任》,這也是張先生的得意節目。張先生聽完以後跟他說:“這個節目妳說得真好,看起來我演不過妳,得向妳學習;否則,我原來會的這段《柳官上任》從此不能再演了。”這壹方面是說李少卿先生演得好,也說明張壽臣先生對藝術上精益求精的精神。李少卿經常到我們這塊明地來,除了參加演出以外,還教給我們許多作藝的方法,如怎樣“圓黏”和怎樣開“杵門子”等。那時北開市場的明地,是從每天上午十壹點開始,到下午三點多鐘收攤。因為晚上書場有燈可以演夜場,露天演出就不行啦,遊動的觀眾也少啦。晚上我就去聽評書,這時我聽過王傑培的《永慶升平》;張伯俊的《濟公傳》;傅傑俊的《包公案》;陳榮啟的《精忠說嶽》等。

那時我們還保持過去撂地的原來形式,開場前的“圓黏”還是以白沙子撒字開始。我們每隔幾天得到南門外砸石頭的地方去買白沙子,這種白沙子就是砸石磨掉下來的細末兒,買回來摻上黃土在地上寫字。我小的時候念過壹年私塾,能寫幾個字;就是沒念過書的藝人不會寫字,也能用白沙子撤出幾個字來,我們的行話叫“戳朵”,這是過去說相聲藝人必須學的。

我們經常寫的字有“招財進寶”、“日進鬥金”、“酒色財氣”、“春景當思”、“黃金萬兩”等。都是用雙勾,把幾個字連在壹起,字頭搭字尾連成壹個字。兩旁還有時用白沙子撒上壹副對聯。如“畫上荷花和尚畫,書臨漢字翰林書”或是“柳影橫河魚上樹,槐蔭落地馬登枝”等。在寫字的時候就能圍上觀眾,等觀眾圍得多了,我們就能說相聲。有時開場也唱“門柳兒”,有時還唱太平歌詞。經常唱的有《折十字》、《文王卦》等。這種太平歌詞有長有短,例如斂完錢還差三、五個子兒,就唱短的。最短的也有壹句的。如“趙錢孫李周吳鄭王,壹個大子兒的玩藝兒就這麽長”。那個量活的就問:“完啦?”唱的演員回答:“可不是完了嗎?壹個大子兒還唱半年?”有時差三十子兒或五十子兒,那就得唱《韓信算卦》、《五龍捧聖》、《劉伶醉酒》、《漁翁得利》等長段太平歌詞了。

我在這個時期經常演出的節目有《全德報》、《拉洋片》、《大上壽》、《怯堂會》、《怯拉車》、《羊上樹》等。就這樣我在北開市場呆了三年,也算出了師。隨後又到煙臺等地演出。 我二十五歲那年,李壽增邀我和劉化民(他是張壽臣的徒弟,藝名叫“小地梨”)壹塊兒到唐山演出。到唐山是去找他徒弟趙蘭亭,我們在小山下坡撂明地。開場時還用“白沙子撤字”的方式招引觀眾。好啊!這回業務大火,每天只要用白沙子在地上壹撤字,馬上就圍滿了人。我們有時先唱段太平歌詞或唱幾句“門柳兒”,接著就說相聲。我們在這經常演出的節目和天津壹樣,因為唐山離天津很近,我們演出的壹些節目當地人也都聽得懂。後來許多同行也都到過唐山,唐山的觀眾確實培養了相聲藝術的發展。

這時李壽增的壹個哥哥叫李廣林,在秦皇島新開了壹個“天鵝茶社”,通過李壽增把我們邀到秦皇島演出。到秦皇島碰到馬三立、李潔塵、李玉鳳(潔塵妻)、楊文華(外號叫“楊刺撓”,他是馬德祿的徒弟),他們也是李壽增給邀去的。

在秦皇島我又拜馬三立為師,當時我二十五歲,馬三立二十四歲。他比我還小壹歲,我為什麽拜他為師呢?這還得從過去相聲界習慣勢力說起。過去說相聲的沒有師父是不許幹的,我雖然在十五歲拜宋玉清為師,因為宋玉清本人是唱時調的,不是說相聲的門戶,同行都不承認。李壽增提議讓我拜個說相聲的老師,我從過去就非常佩服馬三立的藝術,他是門裏出身,他父親馬德祿在相聲界有很高的威望,他從小跟他父親學了很多節目都非常磁實,每次演出都壹字不錯;後來又拜周德山(藝名“周蛤蟆”)為師。在藝術上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同行人對他都有很高的評價。當我提出來拜他為師,他當時感到收我不合適,說:“那哪行,我收妳當師弟還差不多!”可是那個時候隨便拉進壹個師弟來,有時原來的師兄弟就不滿意,我又有心向人家學藝,怎麽能不磕頭認師父呢?於是我堅決要求認師。就這樣我給馬三立磕了頭。從那時起我拜了馬三立為師。但是他倒很謙虛,總叫我管他愛人叫嫂子,我們就是這樣的壹種師徒關系。過去我們拜師有規矩:必須得有引師、保師、代師三種人。引師就是引薦人,保師是保證人,代師是代教學的意思。這三種人中還必須得有壹個唱八角鼓(即單弦)的,壹個變戲法(或唱蓮花落)的,壹個說相聲的。當時在秦皇島找不到,就由李壽增為引師,楊文華為保師,李潔塵為代師。還舉行了簡單的儀式。

與我同時拜師的還有張玉書、張克勤、金伯雲、李玉鳳。在這些人中金伯雲說過相聲,李玉鳳是李潔塵的愛人也說過相聲,其余都是拉京劇清唱的弦師。他們多是串巷子演出。馬三立給我們每人把名字中間那個字都改成“笑”字。我就改名叫閻笑儒,成為馬三立的第壹個徒弟,金伯雲改名叫金笑天,張玉書改名叫張笑非,張克勤改名叫張笑勤。馬三立以後收的徒弟就沿用這個“笑”字。我為大師哥,後來又收了連笑昆、高笑林、王笑予、方笑文、任笑海等。

說話就到過年了,那時候過年都好賭博,而在那個地方賭博風氣比別處都厲害,大部份人都賭錢去了,相聲場子的生意很不好。金伯雲、張玉書他們還去串巷子,我和劉化民去撂明地。正月天氣很涼,露天明地演出招引不來多少人,我們就不幹了,全班人馬又到山海關。我們在山海關待到夏天,劉化民就去南邊,後來聽說他到了河南。我壹個人回到唐山,在小山下坡“同慶社”演出,碰到連秀泉(即相聲演員王本林的師父)和他女人連彩霞,帶著他兒子連笑昆,還有壹個女徒弟,我記不清叫什麽了,我們在壹起演出。沒有多久,高桂清、馬壽延、劉寶瑞也到了唐山。我才知道原來天津被大水淹了,他們作不了業務跑到唐山來。天津被水圍我早就聽說,當時日本人統治下據說也組織過人打?擋水,最後還是沒有擋住。這比起1963年的洪水,水位比哪年都高,在***產黨的領導下,帶領人民群眾克服重重困難,終於戰勝了洪水,顯示出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

後來在唐山聽說天津大水退下去了,這夥人壹塊兒回到天津。我先到河北鳥市“金華”和“三友”兩家茶社演出。後來又和馬壽延到河東“關記”、謙德莊“西會友”等茶社。 到1942年,我二十九歲進南市“聯興茶社”。“聯興”是天津最早的相聲場子,演員不像壹般茶社在臺上表演;屋裏的凳子還是按過去明地的擺法圍在四周,觀眾坐在四面凳子上看表演,中間留出壹塊空地是演員的表演區。為什麽這個茶社這樣擺呢?從這裏也能看出相聲場地的變化過程,這實際是撂明地作藝挪到茶社的最初形式,還保持著過去撂明地的痕跡。把演出場地從露天挪到室內,據說最初還用“白沙子撤字”開場,後來為適應這種茶社演出的需要,就不再用“白沙子撤字”來“圓黏”;但是,壹般開場時還總是用“門柳兒”把觀眾吸引進來,最後經常唱的是什不閑的“發四喜兒”等。我到“聯興”時,在那演出的有高桂清、馬桂元、馬三立、劉寶瑞、楊文華、高少亭、馮立鐸等人。原來孫少林也在這裏,我到“聯興”以前他己去濟南。我聽說他先在“清蓮閣茶社”演出,後來他妹妹(二黃清唱演員)在那嫁給了濟南鹽務管理局的壹個會計,由他妹妹出錢,孫少林在“大觀園”裏租房子,開了個“晨光茶社”,專搞相聲大會,後來孫少林把他師父李壽增接了去在那掌穴,這樣天津和濟南的相聲演員來往就頻繁起來。

這時在“聯興”掌穴的是高桂清,他為人公道,大夥都很擁護他,他也確實有壹種舍己為人的風格。那時這種相聲場子壹到飯口,許多演員都回家去吃飯,場上都是擱倆學徒的對付著,因為這時觀眾也不會很多。可是高桂清每逢飯口,他都自己在那頂著,有時自己說個單口笑話或“八大棍兒”什麽的,他也不回家吃飯,壹直等到演員們都回家吃完飯回來,接著演出,晚上他還照樣使活。他對“聯興”的業務、人事、外交等各個方面確實費了不少的心血,可是到晚上下帳的時候,他比別人不多拿,也拿“壹個份兒”。這樣就能夠得到同行人的尊敬。要不怎麽解放後他死在濟南,我們大夥兒得信以後很惋惜,湊“份子”隨禮都很踴躍,煩他的徒弟馮立鐸帶著,趕往濟南吊唁呢!這當然是後話。

高桂清在藝術方面也很出色,他的單口相聲說得很好。經常演出的有《滿漢鬥》、《山東人鬥法》、《解學士》、《九頭案》等。他說單口相聲“包袱”很脆,很受群眾歡迎。他演的《永慶升平》是他的拿手節目。在相聲中連續性的大笑話,有《張廣泰回家》、《馬壽出世》等目錄,最初都是評書《永慶升平》的片斷,相聲演員早年掐取其中有笑料的壹段故事,作為大笑話來說。高桂清說的這段《永慶升平》不但保持我們相聲中“八大棍兒”的特點,而且評書味兒也很濃。因為他說相聲是馬德祿的徒弟,他說評書是福坪安的徒弟。福坪安專說《永慶升平》,在天津評書界很有聲望,後來死在東北。高桂清說的這段《永慶升平》就是向福坪安學的。不但有“包袱”,而且有“扣子”,所以很能吸引聽眾。不管是飯口,還是開場“圓黏”,只要壹說,立刻滿座。他的對口相聲“貫口活”也很好,如《八扇屏》、《地理圖》、《開粥廠》、《報菜名》等,都是他經常演出的節目。不過他的口齒有些毛病,說話比較費勁,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短處,所以從來不趕曲藝園子,只在茶社演出。

再說就是馬桂元,他是馬德祿的長子,是馬三立的大哥,說相聲當然是家傳啦!他磕頭師父是李德钖(藝名“萬人迷”)。馬桂元說相聲捧逗都好,在表演時“相貌”好,不論使“神兒”,還是使“相兒”,臉上都有買賣,他逗哏時經常演出的節目有《學四相》、《賣棺材》、《拉洋片》等。不但嗓音亮,而且表演灑脫,特別是《學四相》中,學啞吧壹節,神相結合,惟妙惟肖。他給別人捧哏時,話口嚴,尺寸好,善於發托賣相。例如捧《大上壽》、《樹沒葉》、《大娶親》等活時,都需要;捧哏演員表情變化多端,他很能根據作品內容,使用不同的感情,捧每個節目都不是“壹道湯”,這是比較難得的。他還經常演出單口相聲(包括單笑話和八大棍兒),壹般的單口相聲節目他全會,而且演得很不錯。另外,還有幾塊“臭活”,如《武則天》、《柳下惠》、《狀元入府》等,他使法個別,很吸引人。用他自己的話說:“我和高桂清都趕不了大園子。”這也說明他對自己藝術是很清醒的。可是,在舊社會裏藝人吃不飽肚子,他又沾染上了抽白面兒、耍錢等壞毛病,最後死時連棺材都沒有,還是兄弟劇團常寶堃、趙佩茹他們出錢給買棺材發送的。

我在“聯興”期間,業務壹直不錯。觀眾對我也逐漸熟悉,有些熟觀眾叫我“閻麻子”壹直就成了我的藝名;後來我和尹壽山合作多年,閻麻子和尹傻子成為“聯興”的壹塊招牌。後來馬三立去北京,劉寶瑞去濟南,這裏演出受些影響,這時班德貴、王世臣、馮寶華、回婉華、於佑福等人參加了“聯興”的演出,業務還算不錯。但那時總碰上防空演習,壹拉警報觀眾都怕空襲全走了,業務經常受到威脅。高桂清後來也去濟南,“聯興”的掌穴人改為尹壽山。尹壽山原來是唱時調的“前臉”,說相聲早年算是焦少海的徒弟,和趙佩茹是師兄弟。可是高桂清和他是發小弟兄,他和李壽增、馮子玉(馮立鐸之父)又都很要好,平常他管高桂清叫師哥,後來高桂清把他拉成師弟。這樣尹壽山就變成馬德祿的徒弟。盡管趙佩茹很不同意,可是孫少林這些人有時從外地回來都管他叫“傻伯伯”(因為他外號叫“尹傻子”),這樣他就變成第四代演員。他在“聯興”掌穴直至解放以後。

這時張壽臣、於俊波、常寶堃、趙佩茹、侯寶林、戴少甫、秦佩賢、蘇文茂等人經常到“聯興”後臺串門。有時他們也幫助我們使活。經常是張壽臣說誰使壹個,這樣誰就演。我和常寶堃使過《家庭論》,有時我給他捧,他也給我捧過。侯寶林、戴少甫使活,多是耿寶林捧;於俊波、蘇文茂使活多是朱相臣捧。他們這些經常上園子的演員到“聯興”使活,使“聯興”的業務能夠不斷提高,他們也從我們這裏學習到很多節目,這種交流演出是有好處的。 到1948年,我已經三十五歲。朱相臣已經和郭榮起搭伴好幾年,他們經常在電臺及各曲藝園子演出,已有很大的聲望。那年夏天朱相臣到“聯興”來找我。說駱玉笙要到南方演出,郭榮起病了去不了,常寶霆正結婚;組班缺壹場相聲,想邀我去。這事我當時還定不了,朱相臣直接找尹壽山借我半年。說好這次去是拿“包銀”,每月法幣壹億元,我和朱相臣“刀切賬”。我們說妥以後,我就隨駱玉笙到南方演出。

這次同去的有:單弦演員桂月樵、梅花大鼓演員史文秀及弦師劉文有、鐘吉瑞、李元通等。我們乘輪船先到上海。按合同應在“高士滿”演出。“高士滿”原來是舞廳,改曲藝場需要現按座位;這樣我們在上海等了十三天,這十三天每天開工錢。等到“高士滿”把座位按好了以後,到該演出的時候朱相臣病了,原來他那時雖說忌了煙,可是每天還偷著喝煙泡,這時他帶的煙泡沒有了,成天渾身無力演不了。我就自己說單口,原來我沒有說過單口笑話,單口節目我沒有怎麽辦呢?我就把對口相聲變成壹個人說,結果效果也很不錯。後來還是有人給踅來煙灰,他喝了才恢復正常。我們倆上“倒二”,駱玉笙“攢底”,在上海又邀了田雙亮夫妻抖空竹,湊夠壹臺節目。我和朱相臣演出的節目有《紅娘下書》、《竇公訓女》、《珍珠衫》、《五百出戲名》等,業務還算不錯。但那時物價飛漲,我們這些拿“包銀”的演員,確實有些吃不消了。有時就趕壹些“堂會”,這樣可以增加壹些收入寄回天津。由於物價飛漲,銀行實行加利息匯款,在上海寄八百到天津家屬可以取壹千。就是這樣,寄錢的人也是要吃虧的,因為那時物價壹天就能漲幾回嘛! 在上海演出三個月合同期滿以後,又到南京,在夫子廟附近的“今古茶社”演出。這時解放軍已占據許多城鎮,戰局發展很快,南京是國民黨政府的首都,市面人心惶惶。這時又趕上法幣換金圓券,這壹來使許多商業倒閉,許多資本家虧了本,於是就沒有這麽多的閑人來聽曲藝了,我們的業務受到了很大的影響。我每月拿到的法幣壹億元換成金圓券,也就將能夠個人吃飯的,還差點挨了餓。我又盼著早點回家。好容易南京演出期滿,準備回天津;這時津浦線已經不通車,我們又乘火車轉道上海,從上海搭輪船回到天津。我又進南市“聯興茶社”。

這時已到1948年年底,解放軍已經包圍了天津,天津國民黨也調進許多軍隊,市面很混亂,陳長捷到處還在抓兵,人們就不敢出來,市內娛樂場所全部停業。我們這些茶社的演員也幹不了啦,可是家裏又等著吃飯怎麽辦?就在大炮稍稍有停頓的時候,我們就在東興市場找塊空地,說個兩段、三段,斂夠吃飯的錢馬上收攤。就這樣幹了幾天,那年元旦也是這樣度過的。終於在1949年1月15日迎來了天津解放。

天津解放後稍事停頓,就到了舊歷年(即春節),我們又開始演出。這時在“聯興”演出的有尹壽山、耿寶林、於寶林、馮寶華、史文翰、尹笑聲、於佑福、劉玉鳳、尹秋雯等人。後來在離“聯興”很近的“有和茶社”,班德貴又組織了壹個相聲大會。演員有常寶霖、連笑昆、王家齊、劉文亨、劉文貞、高英培、範振鈺、李鳴歧、王鳴祿等。這時市區已經委派幹部管理,最初到茶社來的就是滕進翔和韓耀華,把我們兩家茶社的演員組成兩個相聲小組,算是有了初步的組織。經過1951年的文藝界反霸鬥爭以後,我們兩家茶社的相聲演員合並,於1956年建立了和平區相聲隊,由馮寶華、班德貴兩個人任隊長。到1958年,該隊並入天津市和平區曲藝雜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