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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見的β》

張寒是壹個實習律師,喜歡喝粥,這源自她個人的固執,腸胃經年眷戀著那種由內而外,包裹滲透的奇異溫暖。

協會把她從沿海發配到內地,她從壹個大都會遷徙到這個小城池,就像經歷過壹場無關痛癢的流放。父母表示擔心,每周壹次的長途通話以及不時出現在她賬戶中的款項,都在告訴張寒她現在的生存狀況並不好,她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可她不這麽覺得。

律所主任是個中年人,事業小成,伴隨著常見的謝頂與啤酒肚,油光滿面且風風火火,在這個方寸之地縱橫馳騁,他的小聰明使他在前半生裏,如魚得水的跟眾生和諧相處,但他悲哀的遇見了β。

張寒對主任談不上好感,也不存在鄙夷,她維持著謹慎的上下級關系,但主任是個自我感覺良好的人,過度自信是男人的通病,但病態的自信之下即是孱弱的自卑。他通過自己的明察秋毫,確信張寒正在暗戀他,這使他憐惜這個剛畢業的小姑娘,暗戀往往是苦戀,主任在學生時代經常受此折磨,愛而不得的姑娘們多數對他愛答不理,所以他要多加關心這個可憐的小姑娘,讓她知道自己是優秀的,是值得被愛的。

更重要的是,她很漂亮,冷艷,對,這個詞形容張寒最恰當不過,身材高挑卻又不失豐滿,白襯衫的前兩顆紐扣總是格外凸出,而且她剛畢業,或許還是個處女,主任非常希望張寒是個處女,他老婆嫁給他時已是如狼似虎的年紀,這兩年搞到手的實習生也不多,現在快要上壘的小吳也已婚。

他多麽渴望自己在床上可以遇見壹個處女,聽說市長隔三差五就從初中裏挑選合適的小情人,玩膩了就花錢換掉,只可惜他沒有這樣的路子,也沒有這樣的膽子。

處女的滋味呀。

張寒實習兩個多月後,主任決定開始自己的攻勢,因為時機成熟了,她跑不掉了,他起身倒了兩杯咖啡,壹杯遞給了張寒,張寒接杯子的同時,對上了主任含笑的眼睛。

張寒最近有些摸不著頭腦,她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主任莫名其妙的開始挑逗她,從短信、郵件、社交軟件裏的情色試探,到工作場所裏暗示性的撩撥,他似乎把自己當成了壹個肉體接觸過的床伴對待,而實際上兩人壹月來連話都沒說過許多,更惡心的是另外兩名合夥人那種心照不宣,視而不見的猥瑣做派,她甚至沒註意到這壹切是怎樣發生,又是怎樣迅速的紮根於她的生活裏。

張寒約了另壹個實習生小吳晚餐,決定聽聽她的意見,其實她心裏已有了答案,她不是壹個善於妥協的人,飲食上如此,其他事情亦然。

“原來妳也是呀。”小吳說出這句話,張寒的心跳慢下來,壹種反感從她勺子裏的雜糧粥散發出來,沾染了整張餐桌,玷汙了整間餐館,極其迅疾,卻又壹絲不茍的將這座城市變成了她最討厭的城市。

“妳壹個人租房子會不害怕孤單?壹個人躺在床上不會寂寞嗎?”

“妳交過男朋友嗎?交過?哈哈哈!還是用‘有過’比較文雅,妳有過男朋友嗎?”

“聽說女人來那個的時候特別想要,妳有經驗嗎?”

“人嘛,就是有所失才能有所得,像我這種閱歷豐富的成功男人,最懂得這種交換了,妳說我說的對不對?”

他摸過我的手。

他蹭過我的臀部。

他在開會的時候總偷瞄我的胸部。

他試圖用手機偷拍我的腿和裙底。

他是個已婚男人。

他是我的上司。

他看起來令我不愉快。

他是個變態渣滓。

張寒深呼吸,推開了面前的食物們:“妳打算怎麽辦,任他為所欲為下去?”

“就這壹年而已,忍忍就過去了,再說他落了把柄在我們手裏,檔案上肯定會對我們特殊照顧的。”小吳若無其事的繼續剝蝦,很順利的擠出了蝦肉。

“我不行,我要換實習單位。妳想清楚妳在拿什麽交換這壹點可憐的利益”張寒在桌面留下飯錢,快步走出餐館。

小吳冷笑壹聲,看了眼手機屏幕,那是丈夫發來的,兒子第壹次自己走路的小視頻,人都是這樣的,蹣跚學步,然後習以為常的飛奔,直到折斷了腿,才明白安於現狀是種多美好的享受。

張寒快步走在人行道上,在這個城市她孤身壹人,周圍嘰喳的方言如同外語,她猜測自己的表情就像個中年怨婦,她壹向淡定淡然,為什麽她要忍受這些,這些令人煩躁的,不正常的事?或者說,不正常的不是這社會,而是她?

小吳就做得很好,張寒的父母說過:妳就不能像XXX壹樣做變通壹點嗎?這樣恨鐵不成鋼的話他們不止壹次講,講完後又非常自責,因為女兒是他們教出來的,他們盼望的女兒是獨立,堅強,自尊,勇敢,而他們眼中的張寒是孤僻,頑固,死板,任性。

像是送子娘娘發錯了貨,他們又錯誤的簽收了,可惜的是無法退貨。

張寒的背後伸出壹雙手,探出壹顆頭,她把雙腿拉出張寒的腹腔,這個赤裸而美麗的女人站在了喧嘩的鬧市裏,張寒背對著她,不回頭的走遠了,其他人視若無物的穿過她前進,她背對著人群,在秋夜裏瑟瑟發抖,她揉自己的臉,臉就鋪上了艷麗妝容,她撫摸自己的身體,就穿上壹襲長裙,她走路,腳就套上鮮紅的高跟鞋。

她張開嘴,先是壹聲哽咽,然後吐露壹個音節:“β”

主任打了個哈欠,他坐在車裏抽煙,車廂很快雲霧繚繞,車玻璃很久沒洗過,坐墊漬著壹層黑油,他仰面吞吐著尼古丁的氣味,拿煙的手有些發酸,這已經是第三根,結婚五年多,老婆也過了35歲,可兩人始終沒有生育,他偷偷去做過檢查,他的機能完備,所以是老婆出了問題,可她死活不願意去醫院,主任的老娘為此犯過心臟病,但嶽父是檢察院的副書記,以至於糾纏至今,兩人的關系變得相敬如賓。

他不想回家,但車已經停在了小區門口,他熄滅煙蒂,手按在了把手,有人敲了敲玻璃,他搖下車窗,白氣散去,顯出壹張俏麗的臉蛋,她俯著身子露出壹半乳房,皮膚莫名的帶著粉紅,非常誘惑。

“妳…”主任驚喜又疑惑的想問什麽。

“妳想要麽?我今晚就給妳。”她伸出舌頭抿抿嘴唇:“但是有條件,我要在妳家裏做。”

小姑娘追求刺激嗎?主任略加思索,給老婆打電話,約她去南城赴飯局,來回至少壹個半小時,他故意含混了嗓音,事後可以用醉酒說錯地點的借口解釋。

主任把她拉進車裏,開到了壹個僻靜空地,老婆坐著壹輛出租車駛走瞬間,主任勃起了,他把她拽到腿上,用嘴,用手去侵占這具年輕肉體的每個角落,他聽見她難耐的呻吟,越來越動情的扭動身體,幹柴烈火不過如此,他把外套披給她,這麽冷的夜她竟然只穿了壹件連衣裙,兩個人幾乎是跑進了電梯,強忍欲望的他們打開了主任的家門,磁石般交合在壹起,主任從後面進入,她抓著他的手,緩慢的向主臥移動。

男人滿面油光,鼻翼還生著黑頭,領帶胡亂的垂下,落在她裸露的屁股,他的下半身散發著熱氣,西褲,皮帶,襪子,皮鞋扭在壹起,劇烈運動中他極度興奮,同時頭暈目眩,腰背每動壹次就抽搐壹次,但痛並快樂著,他閉上了眼睛,想要放縱自己釋放,時間還多,他想再來壹次。

但他疲軟了,磁石相斥般推開了她,因為他看見她從珠寶箱裏摸出了兩種避孕藥,不用看包裝他都知道那是什麽。他給女孩買過這東西,不止壹次。

而老婆究竟有什麽打算,為什麽背著他吃藥?

“我會給妳壹個孩子。”她又把他推倒在床上,狠狠掐了壹把他的命根子:“妳老婆也會懷孕。”

主任痛的昏了過去,醒來時老婆已經煮好了醒酒湯:“我可能去錯了地方,沒找到妳。”

“不怪妳。”主任小心的掀開被子查看:“我睡在哪裏了?”

“妳躺在廚房,菜刀懸在妳頭上的水池,差點就掉下來,可把我嚇壞了。”老婆扶他坐起來:“妳去廚房幹什麽?”

“可能是想吐吧。”主任迷迷糊糊的,像是真喝了酒似得,他環顧四周,她沒留下任何痕跡,壹切仿佛壹個夢,只剩胯下的隱痛。

半夜,主任趁老婆熟睡,查看了珠寶箱,避孕藥還在,壹種長效型,壹種緊急型。

第二天他起得很早上班,張寒如無其事的樣子,依然冷漠的跟他問好,主任心想這個小姑娘真是悶騷啊,昨晚浪得像個婊子,今天端莊的貞潔烈女,他湊在她耳邊:“妳昨天說的話什麽意思?妳想給我生孩子嗎?”

張寒詫異的扭過臉,瞪著他看了三秒,甩手打了他壹耳光:“妳再跟我耍流氓我就去警察局告妳!妳就不怕身敗名裂嗎!”

主任被打蒙圈了,同事們略略擡頭又迅速低頭,他摸摸腫了的臉,動了動嘴,終究沒說出什麽,悻悻的回辦公室去了。

兩天後,有次去鄰市的公幹,他帶上了張寒跟小吳,臨走時眾人不懷好意的笑,張寒攥緊拳頭,很有把律所壹把火點了的沖動。

在路上,無論主任如何暗示,張寒都視若無睹,像是完全記不起那壹夜的纏綿,主任很是沮喪,公事結束,他把車開到了熟人的農家樂,晚飯後繼續撩撥張寒,張寒忍無可忍,叫了車連夜離開了。

主任看了看身旁勸慰的小吳,咬牙切齒的把她拉進了房間,他發泄式的用力,小吳承受不住的抱著他的肩膀,他的禿頭和發福的身體大汗淋漓,小吳趴在他身上,突然在他耳邊說:“我會給妳壹個孩子。”主任嚇出了冷汗,扳過小吳的臉仔細端詳,他早泄了,小吳意料之中的樣子,平靜的下了床,沖了澡回她的房間睡了。

張寒因為換實習單位的事折騰了半個多月,她也舉報了主任,但沒什麽用,反而是她,即將在新的單位裏因為此事受到新的歧視。

主任對整件事的發展壹頭霧水,他覺得唯壹的可能性就是張寒失憶了。

兩個月後,他在街邊的面館吃過午飯,準備回辦公室打個盹,忽然就看見張寒穿著連衣裙站在街對面,她的紅鞋子亮的驚人,奇怪的是,冬天裏她鮮艷的印花裙子竟沒引起路人側目。

她壹邊走過來,壹邊說著話,距離很遠,但主任聽的異常清楚:“妳老婆懷孕了,是隔壁老王的,但她要去流產了,為了報復妳的出軌,她已經艷遇了十幾個男人。”

主任的天靈蓋仿佛被人掀開,直接在熱騰騰的腦子上戴了頂綠帽子,他走向張寒,他的手機鈴聲格外清晰,被放大了數十倍傳入腦海,他接起來,是小吳的聲音:“我懷孕了,現在不清楚是不是主任妳的,是個女孩。我想留下她,妳怎麽想?”

主任木然的掛掉電話,壹輛貨車從他身上碾過去,將他攔腰截斷。

幾輛轎車穿過她的身體,她輕靈的走入交警拉起的警戒線,蹲在主任面前,而主任費力的豎起耳朵,卻只聽見她從嘴裏發出壹個清晰完整的音節:

“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