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受郡縣推薦進京參加秀才科考試，臨走時，榮陽公為他在服裝、珍寶、車馬等方面做了充分的準備，計算好進京後的日常生活費用，並對他說：「我看妳的才 華，應當壹考就奪魁。現在我為妳準備了兩年的費用，並且給得更多壹些。是為了幫助妳實現妳的願望。」公子也很自負，把考取功名看得像在手心裏寫字那麽容 易。
他從毗陵出發，經過壹個多月到達長安，住在布政裏。有壹次他逛東市回來，從平康裏的東門進去，要到西南方拜訪朋友。當他到了嗚珂巷時，看見壹所住宅，門庭 不很寬廣，但房子卻很整齊幽深。門半開著，有個年輕姑娘靠著壹個梳雙發的婢女站在那裏，美貌嫵媚，世上從未見過。公子突然見到她，不由自主地停下馬來看了 半天，徘徊不忍離去。於是假裝把馬鞭掉在地上，等待仆人前來，吩咐他拾起。其間公子不斷偷看這姑狼，姑娘也轉過眼睛斜盯著看他，顯出很愛慕的神情。但他最 後還是不敢說上壹句話，就離開了。
公子從此心裏像若有所失似的，於是暗中訪得朋友中熟悉長安的人，向他打聽那位姑娘。朋友說：「這是妓女李氏的家。」又問道：「她可以求得嗎？」回答說： 「李家很富有。從前和她往來的多是貴戚豪族，她得到的賞錢很豐厚。不花上壹百萬，不能打動她的心。」公子說：「只怕事不成，即使用掉百萬，又有什度可惜 呢？」壹天，公子穿戴整齊，帶了許多隨從前去。公子敲她家的門，壹會兒有個侍女開了門。
他說：「這是誰的府上？」侍女不回答，跑進去大聲叫道：「前些時掉馬鞭的公子來啦！」李娃大喜道：「妳暫且叫他等壹下，我要打扮好了再去見他。」公子聽到 後心中暗喜。侍女便把公子引到影壁邊，看見壹個頭發花白的駝背老太婆，她就是李娃的母親。公子上前下拜並恭敬地說：「聽說這裏有空屋，願意出租給人住，真 是這樣嗎？」老太婆說：「只怕它簡陋狹窄，不能讓您滿意。怎麽敢談出租呢？」說完就邀請公子到客廳裏去，客廳很華麗。她和公子面對面地坐下，便說：「我有 壹個小女兒，略知歌舞技藝，喜歡見客人，我打算讓她來見見您。」於是她就叫李娃出來。只見李娃眼睛明亮、手腕雪白，走起路來美極了。公子驚訝得趕忙起身， 不敢擡頭看她。他和李娃拜見後，寒暄了幾句，李娃壹舉壹動、壹顰壹笑都艷美動人，公子從未見過。待重新就坐，李娃為公子沏茶斟酒，所用的器皿都很潔凈。他 們在壹起過了很久，太陽已落山了，鼓聲響了四下。
老太婆問他住得遠不遠。公子騙她說：「在延平門外，有幾裏路。」他希望因路遠而被留下。老太卻說：「更鼓已敲過了，您應當趕快回去，不要違犯禁令。公子 說：「我有幸得到妳們的熱情接待，並和妳們親近談笑，不覺時間已到晚上，歸路遙遠，城裏又沒有親戚，我怎麽辦呢？」李娃說：「您不嫌這裏冷僻簡陋的話，既 然正打算租來住，先歇壹宿有什麽關系呢！」公子多次用眼睛去看老太。老太婆說：「好吧！好吧！」公子便叫僮仆拿出兩匹細絹，讓她們用它來準備壹頓晚飯。
李娃笑著制止說：「賓主間的禮節，不應該這樣。今晚的費用，願由我們窮苦人家出，請妳壹起吃些粗荼淡飯，其它的就等以後再說吧。」她堅泱推辭，始終不答應 收下細絹。不壹會兒他們移坐到西邊廳堂，堂內殿帳床榻，光彩奪目；妝奩枕被，也都奢華漂亮，於是點上蠟燭，端上菜肴，山珍海味十分豐盛，吃完飯後，老太起 身走了。公子和李娃談話這才親熱隨便起來，逗趣調笑，盡情極歡。公子說：「前些時候我偶然走過妳家門，正好遇見妳在門邊。打那以後心裏常思念妳，即使睡覺 吃飯從未有片刻忘記過。」李娃回答說：「我心裏也壹樣。
公子說：「今天到這裏來，不單是租房子，而是希望實現平生的願望，但不知道我的運氣如何呢？」話未說完，老太太來了，問他們在談什麽，公子就統統告欣了 她。老太太笑著說：「男女之間，愛戀的欲望原本是存在著的。感情如果契合，雖是父母之命，也不能制止，我這小女實在腌陋，怎麽夠得侍候在您身邊呢？」公子 立即走下臺階，拜謝她說：「我甘願獻身做奴仆來報答您。」老太於是認他作女婿，他們又暢飲了壹番才散。等到天亮，公子把他的行李全部搬來，就住在李家了。 從此他匿跡藏身，不再和親友通消息，每天和倡伎優伶壹流人物聚會，吃喝玩樂。袋裏的錢用完了，他便賣掉馬匹車輛，後來又賣了家僮。過了壹年多，錢財仆人馬 匹全部沒有了。慢慢地老太太對他越來越泠淡，李娃對他的感情卻越來越濃厚。
有壹天，李娃對公子說：「我和妳相愛已壹年，還沒有懷孕。常聽說那竹林神廟，很靈驗，我打算去進獻祭品向神靈祈求，可以嗎？」公子不知道這是她們的計謀， 竟然非常高興。他便把衣服押在當鋪裏，準備了牛羊豬三牲和祭酒，和李娃壹起去竹林祠欄媯他們在那裏住了兩宿才回去。公子騎驢跟在李娃的車子後面，到了宣 陽裏北門，李娃對他說：「從這裏向東轉到壹個小巷裏，是我姨媽家，我們去歇壹下，並看看她，可以嗎？」公子照她的話做了。他們向前走不到百步的路，果然看 見壹個可通車馬的大門。往裏張望，見宅內很寬敞。李娃的婢女從車後叫住公子說：「到了。」公子就下了驢，剛好有壹個人出來，問道：「誰呀？」回答說：「是 李娃。」那人就進去稟告。壹會兒，有壹個老婦人從裏面出來，年紀約四十多歲，壹見公子就問道：「我外甥女來了嗎？」李娃走下車來，老婦人迎上來說：「為什 度長期沒有來呢？」說完她倆相視而笑。李娃介紹公子拜見了她。
見過之後，就壹起走進西戟門的偏院裏。院中有山亭，竹樹青 翠，地塘水榭幽雅罕見。公子對李娃說：「這是姨媽的私人住宅嗎？」李娃含笑不答，用其它的話支 吾過去了。壹會兒獻上茶點水果，很珍貴稀有。剛過壹頓飯的光景，有個人騎著快馬，滿身大汗飛馳而至，對李娃說：妳媽媽得了急病，病很重，幾乎都不認識人 了。妳最好馬上回去。」李娃對姨媽說：「我心裏亂極了。我騎馬先回去，然後讓馬車回來，妳就和郎君壹起來。」公子打算跟她去。她姨媽和婢女說了幾句話後， 就揮手叫公子等在門外，說：「老太婆快要死了，妳應該和我商量壹下辦理喪事，以解決李娃的燃眉之急，怎麽能就跟著回去呢？」公子只得留下，壹起計算喪禮和 齋戒祭祀的費用。天色晚了，馬車仍沒送來，姨媽說：「到現在還沒有回信，怎麽回事呢？妳趕快去看看她們，我接著就趕來。」公子就走了。到了李氏老宅，見門 窗緊緊地鎖著，還用泥封起來了。
公子大驚，問她的鄰居．鄰居說：「李家本來就是租這裏的房子的，租期已滿了。房東收回了房子。老太太已搬家，而且已有兩天了。」公子問：「搬到哪裏去 了？」答道：「不清楚是哪個地方。」公子打算趕回宣陽裏，去問她的姨媽，但時間己經太晚了，估計路程怕已趕不到了。他只好脫下衣服，換頓飯吃，租了床住了 壹夜。公子憤怒到極點，從夜晚到天亮，壹直沒合過眼。天剛亮，他便騎著驢子上路了。到了李娃姨媽的門口，連連敲門，有壹頓飯的工夫也沒有人應聲。公子大喊 了好幾聲，有壹個做官模樣的人慢慢出來，公子急忙問他：「姨媽在嗎？」答道：「這裏沒有什度姨媽。」公子說：「昨天傍晚在這裏，為什度把她藏起來了！」又 問這是誰家的房子，那人答道：「這是崔尚書的住宅。昨天有個人租了這個庭院，說是等候她遠道而來的表親。還沒有到晚上就走了。」公子驚恐迷惑，氣得像要發 狂，但又不知該怎度辦，只得回去尋找布政裏的舊宅。
住宅主人憐憫他，拿來飯菜給他吃。公子又怨又很，三天不曾進食，結果得了很重的病，十多天後病情更加嚴重了。住宅主人怕他壹病不起，就把他搬到了辦喪事的 店鋪裏去。他奄奄壹息地過了壹天又壹天，整個鋪子的人都同情可憐他，他們輪流餵他吃東西。後來公子病情略微好轉了壹些，靠著拐杖能站起來了。從此喪事店鋪 每天讓他幹些事，管管靈賬，得些報酬以維持自己的生活。幾個月後，他漸漸地康復了。每當聽到唱挽歌，就自嘆不如死去的人，嗚咽流淚，控制不住自己的悲傷。 回去後就學唱挽歌。公子本是個聰敏的人，不多久，挽歌就唱得特別好了。即使整個長安城也無人可與他相比。起初，這裏的兩家辦喪事的店鋪，互相爭奪高低。東 面店鋪裏的車轎都特則華麗，沒有能比得上的，只有挽歌唱得差。東面店鋪主人知道公子挽歌唱得精妙絕倫，就湊集了兩萬錢來雇用了他。同夥中的老前輩又把自己 最拿手的本領傳授給他，並秘密地教公子新的唱法，還給他幫腔。
連著幾十天，沒有人知道這件事。這兩家店鋪的主人相約說：「我們各自在承承天門街展示出辦喪事的用具，比試高低。輸者罰錢五萬，用來備酒食請客，好嗎？」 雙方都答應了。於是約人立下文契，簽名劃押作保證，然後展出用具。男女老少都來參觀，聚了好幾萬人。於是地保報告捕賊官，捕賊官報告京兆尹。四面八方的人 都到了這裏，整個城裏街巷裏空無壹人。兩家喪鋪從早晨開始展出，直到中午，依次擺出車、轎、儀仗之類的器物，西面店鋪都不能取勝。主人覺得面子過不去，便 在場子南角搭了個高臺。有個長胡子的人，抱著個大鈴走來，簇擁在他身邊的有好幾人。於是他胡須壹抖眉毛壹揚，握住手腕，點著頭，登上高臺，這才唱起了（白 馬）這首挽歌。他依仗它壹向取勝，環顧左右，旁若無人。博得了大家齊聲贊揚，自認為獨壹無二，沒有對手能壓倒他。
過了壹會，東面喪鋪主人在場子北角上也設了個臺子，有個戴黑頭巾的少年，身邊跟著五六個人，手拿長柄羽毛扇走上臺來，這就是公子。他整整衣服，動作慢悠悠 的，清了壹下喉嚨便開始發聲，壹副悲不自勝的樣子。他唱的就是（薤露）的挽歌，發聲清朗，聲音振顫著林木。挽歌還沒唱完，聽歌的人己經哀嘆悲傷掩面哭泣 了。西面店鋪的主人被眾人譏笑，越發慚愧難當。他偷偷地把輸的錢留在前面，便溜走了。四周觀眾驚訝地瞪著眼睛望著公子，他完全出乎人們的意料之外。在這之 前，天子剛下詔書，命令外地的長官每年來京城壹次，稱之為「入計」。
當時碰巧公子的父親在京城，他和同僚們換了便裝俏俏前去觀看。有個老仆，就是公子奶娘的丈夫，看到公子的舉止言談，想去認他卻又不敢，也就傷心地流下淚 來。公子的父親感到驚奇而問他。老仆便稟告說：「唱歌人的相貌，酷似老爺的亡子。」榮陽公說：「我兒子因為多帶了錢財強盜謀害，怎麽會到這裏呢？）說 完，也哭了。等他們回去後，仆人找了個機會又趕回那裏，向同夥打聽道：「剛才唱歌的是誰？唱得這樣的好！」都說：「某某人的兒子。」探問他的名字，公子之 名已經改過了。
仆人極度震駑；慢慢過去，走近了仔細看他。公子看見仆人就變了臉色，就轉身打算藏進人群中去。仆人便抓住他的衣袖說：「您不是公子嗎？」說完就兩人抱頭痛 哭。老仆便用車把他載了回去。到了住處，父親責備他道：「品行墮落到了這般地步，汙辱了我的家門！妳還有什麽臉來見我？」於是父子二人步行出去，到了曲江 西杏園東，父親剝去他的衣服，用馬鞭抽打了他幾百下，公子受不了這個痛苦，昏死了。父親扔下他獨自走了。
當公子被什麽人帶走時，公子的師傅便讓和他關系好的人暗中跟著，這時，他回來把公子的遭遇告欣了同夥，大家都為此而傷心。師傅讓兩個人拿蘆席去埋葬他的屍 體。他們趕到那裏時，初覺得公子心口仍有點熱氣。）壹人忙把他扶起來，過了很久，公子才稍微緩過氣來。他們便壹同擡著他回去。用蘆葦管子灌湯水餵他裕過 了壹夜才蘇醒。壹個多月後，他的手腳仍舉不起來。那些被鞭打的地方都潰爛了，臟得很，同伴們都開始討厭他了，壹天晚上，他們把他丟在了路邊。過路人都可憐 他，常常丟些吃剩的食物給他，他才得以充饑。壹百天後，公子方能拄著拐杖站起來。他穿著布棉襖，棉襖上有上百個補丁，破爛得像掛著的鵪鶉。手裏拿著壹個破 罐，來來去去在裏巷間，靠討飯過日子。
從秋天到冬天，夜晚鉆進廁所、地窖中，白天就在市場、店鋪裏周遊。有壹天下了大雪，公子被寒泠和饑餓逼迫，冒雪出去，乞討的聲音非常淒慘，凡聽到的人無不 淒傖痛心的。當時雪下得正大，人家的大門大都不開。公子到了安邑裏東門，沿著裏墻向北走，過了七八家，有壹戶大門恰好開著左半邊，這就是李娃的住宅。公子 不知道，便連聲疾呼：「餓煞啦！凍煞啦！」聲音淒切，令人不忍心聽。
李娃在房中聽到，對婢女說：「這壹定是公子。我聽出他的聲音了。說完趕快跑了出來。只見公子骨瘦如柴，滿身疥瘡，已經不像人樣了。李娃心裏很激動，就對他 說：「您難道不是鄭郎嗎？」公子氣憤得昏了過去，口裏壹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點點頭罷了。李娃上前抱住他的頸脖，用繡花短襖裹，扶著他回到西廂房，失聲慟 哭道：「使妳今天落到這個地步，是我的罪過啊！」她哭昏過去，良久方又醒過來。老太婆大驚，奔跑過來，說：「怎麽啦！」李娃說：「這是公子。」
老太婆忙說：「應當趕走他。怎麽讓他到這裏來!」 李娃嚴肅地回頭瞟了她壹眼說：「不該這樣。他是好人家的子弟。想當匆他駕著華麗的大車，帶著裝滿財寶的行李，來到我的屋裏，不到壹年錢就花光了。我們合起 來設下詭計，拋棄並趕走了他，簡直不像是人做的事。讓他喪失誌向，被親戚朋友看不起。父子之道，是天性，使他父親恩情斷絕，打死他後又拋棄了他。公子如今 淪落到這個地步，世上的人都知道是為了我。公子的親戚滿朝廷都是，有朝壹日當權的親戚查清原由，災禍就會降到我們頭上了。何況欺天負人，鬼神也不保佑，不 要自找禍殃吧。我做您女兒，至今有十年了。算起妳為我花的錢來，已不止千金。現在您六十多了，我願用您後壹十年吃穿的費用來贖身，我要和他另找住處。那住 的地方不會遠，早晚能夠來問安侍候您，您如答應，我的心願也就滿足了。」
老太婆料想她的誌向已經不可改變，只得答應了。李娃給了老太婆贖金之後，還剩下百金。她就在北邊角隔四、五家處租了壹個空院子。她於是替公子洗了澡，做了 衣服。做了湯粥，潤通他的腸道；再用酥奶潤潤他的內臟。十多天後，才開始給公子吃些山珍海味。頭巾鞋襪，都取貴重的給他穿戴，沒過幾個月，公子肌膚豐滿了 些，過了壹年，康復得像當年壹樣了。又過了些時候，李娃對公子說：「妳的身體已經康復了，誌氣已經旺盛了。妳應該深思靜慮，默想從前的學業，可以重新復習 嗎？」公子想了想，說：（只記得十分之壹了。」李娃叫駕車出門，公子騎馬跟在後面。到旗亭南偏門賣書的店鋪書，她讓公子選擇好壹些書買下，算起來***享了百 金，然後他們把書全都裝上車運了回來。李娃叫公子拋棄雜念壹心學習，不分黑夜白天，孜孜不倦。李娃經常賠伴公子坐在壹旁，直到深夜才睡。
每看到他疲倦了，就勸他練習詩文來調劑。過了兩年，學業大有成就，天下的典籍，沒有壹種沒讀過。公子對李娃說：（可以報名應考了。」李娃說：「不行。還應 讓學業更加精通熟悉，以應付各種考試。」又過了壹年，李娃說：「可以應考了。」公子就壹舉考上了甲科。名聲傳遍了禮部。即使是老前輩看到他的文章，也無不 肅然起敬，都想把女兒嫁給他但又不能如願以償。李娃說：「妳現在還不行。現在的秀才，假如得了壹次科名，就自以為可以得到朝廷的要職，美名揚天下。妳以前 行為不端、品德又卑下，不同於其它文人。應當磨煉鋒利的武器，以此求得再戰再勝，才能結交眾多文人，在名士中稱雄。」公子從此越發勤奮刻苦，聲望越來越 高。那壹年，正趕上科舉考試的大比之年，詔令四方的才子應考，公子報考直言極諫科，名列第壹，授予成部府參軍的職位。三公以下的官員，都做了他的朋友。公 子將要去上任，李娃對他說：「如今恢復了妳本來的面目，我不再有負妳了。我願以我的余年，回去贍養老媽媽。妳應當和高門大族的小姐結婚，讓她主持家政。
在妳們的姻族中或姻族外結親，都不要糟塌自己。努力自珍自愛。我從此就離開了。」公子哭道：「妳如果拋下我，我就自刎而死。」李娃堅決推辭不從，公子苦苦 請求，而且越來越懇切。李娃說：「我送妳渡過江，到達劍門後，就讓我回來。」公予只好答應。經過壹個多月的路程，到了劍門。他們還沒來得及接著走便接到了 授薪官職的詔書，是公子的父親從常州奉詔入朝，任命為成都尹，兼劍南采訪使。
過了十二天，榮陽公到達。公子就遞上名帖，在傳遞文書的驛站中拜見了父親。父親不敢認他，但看到名帖上祖父三代的官職名諱，才大吃壹驚，讓他登上臺階，撫 摸著他的後背痛哭了好久，才說：「我們父子和好如初吧。」於是問他事情的原由，公子詳細述敘了事情的始末。榮陽公非常驚奇，問李娃在哪裏。公子回答說： 「她送我到了這裏，我正打算讓她回去。」
父親說：「不能這樣。」第壹天，他讓車馬和公子先去成都，讓李娃在劍門，單租壹幢房子讓她住下。第二天，讓媒人來說了媒，六道大禮全部備齊，然後來迎接 她，於是他們成了正式的夫妻。李娃嫁過來之後，壹年到頭主持祭祀都很合乎規矩，她遵守婦道，治家嚴格有條理，很受公婆喜愛。往後又過了幾年，公子的父母都 亡故了，她依禮守孝很盡心。竟然有靈芝生長在她守孝的草廬邊，壹個花穗開了三朵花。當地長官把這事上奏給了皇帝。又有幾十只白燕子，在她的屋脊上築了巢。 皇帝感到驚奇，更加提高了賞賜的等級。守孝期滿，公子連連升遷重要的職務。
十年當中，做過好幾個郡的長官。李娃也被封為研國夫人。他們生了四個兒子，都做了大官，最低的尚且做到太原尹。弟兄的婚娶都是門第最高的人家，京城內外的望族，沒有誰能比得上的。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