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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棕櫚的人物介紹

夏洛特是這個故事的靈魂,與福克納筆下眾多女性壹樣,夏洛特也是個堅強、執拗的南方女人。她義無反顧的決絕,勝於男子的果敢,如火的熱情,無不散發著生命原始的狂野氣息。她藐視世俗傳統,為自己而活,這壹點從她的日常生活中顯而易見:夏洛特討厭化妝但卻喜歡穿男人的褲子,不似尋常女子般為悅己者容,她這樣穿著只為自己高興。這看似普通的穿著選擇已然將夏洛特強烈獨特的個性展露無遺——崇尚個體的精神自由。而她對行動自由,解放個性的熾熱渴望也在與威爾伯恩的邂逅後如洪水般噴湧而出。與威爾伯恩第壹次見面後夏洛特就墜入情網,沒有傳統女性的膽怯與含蓄,夏洛特大膽主動地提出與威爾伯恩約會並在兩周後與丈夫攤牌。在她看來,無論處在什麽情況下,無論幹什麽事絕對不偷偷摸摸。她不在乎世人的眼光,認為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就沒有什麽可羞恥的。夏洛特甚至還自稱是“whore”(妓女)並表示“想要成為那樣的人”。在傳統女性看來,這樣離經叛道的思想行為不容於世,但細想之下,盡管驚世駭俗,這卻正是如今桎梏於愈發狹小的自由之島中個體所需的精神之匙。單是這種大無畏的勇氣和對生命的熱情與執著就值得人們為之振臂高呼。薩特認為生命僅賦予個體軀體的存在,而完成自我存在的升華則需要個人的努力與追求。人人都有選擇生活方式的權利,而夏洛特正是將這種自由選擇的權利發揮到了極致。

此外,夏洛特還具有強烈的獨立意識。與威爾伯恩私奔後,她立刻去尋找住所構築愛的小屋。為了生活,她以靈巧的雙手支撐,接不到訂單時她也毫不氣餒,又制作起木偶掙錢。為了節省開支,他們移居至偏僻的湖邊,夏洛特依然樂觀地生活著。即使後來跟著威爾伯恩到了礦區,她也很享受冰天雪地裏艱苦惡劣的環境,暴雪荒瘠對她而言亦是暖春沃土,因為她的心自由而寬廣。即便是最終的生死抉擇夏洛特也毅然選擇繼續自己的道路,盡管那條路通往的是天堂。可以說夏洛特的生與死皆是震懾人心的。另壹方面,夏洛特對於愛情的追求也體現了她的自我存在方式。在她的心中,愛情“就像壹直度蜜月,持續不斷,長久永遠,直到我們之中壹人死去”。正如威爾伯恩所描繪的,夏洛特的“那種對愛情歸宿的透徹自信態度,就像飛鳥相信自己的翅膀壹樣 ,那種對即將獲得的本該屬於自己的個人幸福所持的不顧壹切的執著信念,會令她們突然展開雙翼飛翔,離開體面的港灣飛入看不見海岸的陌生而又無所依傍的地域”。她的執著令世人感嘆,但正如她自己所承認的,她所追求的這些都是“從書本上讀到的話”,自己“從未真正相信過”。因此,夏洛特的愛情觀只是從書中浪漫愛情所衍生出來的壹種美好理想,而非現實生活中的真切感悟。她對愛情的追求與堅持,實則是壹場愛的賭博。 早在千年以前柏拉圖就說過,真正的存在是理念,自然中個別對象是理念的復制品,因此理念遠高於生活和現實,從而奠定了西方理性主義的大傳統。在這個意義上,“野棕櫚”中的男女主角威爾伯恩和夏洛特顯然是柏拉圖真正的傳人。在他們看來,愛情是壹種理念,是永不能放棄的至高價值,是人本性裏就存在的,因此愛情不會死亡,只會因為男人和女人的罪惡而離開。而這種理念的表現形式就是激情,或者換用夏洛特本人的話說,是受苦。為此,她不惜和威爾伯恩離家出走,過饑寒交迫的生活,不惜以自己的健康甚至生命為代價,來換取那麽短暫的快樂。

這部小說由兩個各自獨立的不同作品構成,福克納將它們的不同章節先後疊放在壹起,效果是無限地趨近壹個深邃的中心。

存在主義代表人物薩特認為自由並不是純粹的,而是受限於客觀世界和現實處境。人們在自由選擇以何種方式實現自由的同時也必須承擔這種選擇所帶來的後果。責任不僅意味著對自己負責——通過實踐完成生命體驗與自我升華,也意味著個體對社會與他人的責任夏洛特是壹個勇氣與反叛並具的女人,掙脫世俗枷鎖只為追尋自己的人生,死亡也無法阻止她前行的步伐。她的行為與思想的確彰顯了新女性特立獨行的個性,但是她全然不顧自己對於家庭與他人的責任,這種狹隘的自由追逐造成對他人的傷害是不可取的。比如,她放棄了她的家庭和孩子只為虛無縹緲的理想之愛;對於腹中胎兒,夏洛特更是殘忍地要求威爾伯恩墮胎,原因竟只是害怕沒有足夠的錢養育他!孩子是愛情的珍果,但是夏洛特,壹個聲稱為愛不懼狂風驟雨的女人竟能夠如此狠心,可見她並沒能真正理解愛的真諦,她泛濫的感性沖動無法給她帶來真正的自由。

在這個悲劇的愛情故事裏,威爾伯恩也是壹個缺乏責任感的人。為了愛情,他辜負了父親的遺願——“取得醫學外科學位的開業執照”。在就差四個月便完成實習而取得醫生資格的時候,壹個偶然的機會他遇見了夏洛特,便壹頭栽進她的愛情幻影。他是個孤兒,把他領養成人的異母大姐在他讀醫學院的日子還繼續接濟他,每逢生日發電報祝賀他,平日打電話問候他,對他可謂情同母子,關懷備至。可他壹旦同夏洛特走到壹起,便忘了壹切,他用盡本該屬於妹妹的錢與夏洛特私奔。最終也沒有堅持勸說夏洛特放棄墮胎,雖然歷經風雨後有所成長,但對於個體需承擔的責任威爾伯恩顯然是個懦夫。

夏洛特追求自由,具有反叛傳統和世俗的個性。追求自由本身是無可厚非的,薩特說過:“人並不是自己要存在於世界的,壹旦存在,他就是自由 的;然而,自從他被拋入這個世界,他就要對自己所 做的壹切負責。”夏洛特已經結婚了,她的丈夫拉特·裏頓邁耶和她大哥“上中學時同住壹個寢室”,於是她“嫁給了拉特,現在已有兩個女孩”。從夏洛特向哈裏作的自我介紹裏,我們可以推斷,夏洛特與拉特的婚姻是相互認識、自由選擇的結果。拉特的年紀與哈裏相仿,“壹張臉算不上英俊卻相當富有表情,看上去不止是有頭腦而且很精明;總之,頗有些風度;自信、懂禮貌、富有成就感”。 夏洛特有什麽理由要同他離婚?婚後已經有了兩個孩子,即使婚姻生活有可能變得平淡,不能不受自由選擇的婚姻帶來的約束,也不能不顧對家庭和小孩承擔的責任。拉特不同意離婚,她明知“事情沒有完結”,還是不顧壹切地“必須割斷”,甚至歪曲地引用聖經:“妳的眼睛要是冒犯妳,就把它挖出來,小夥子。”這表明夏洛特寧肯下地獄也要逃避責任。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她接著說:“我必須割斷它。車後部的特等臥鋪間還空著,去找列車員。預訂到傑克遜站。”原來,她割斷前次婚姻純粹是為了另尋新歡,純粹是為了滿足性欲。

1956年初,福克納回答吉恩·斯太因有關提問的那壹席話,在談對位法的同時,更為細致地講述了寫作過程中他在如何保持故事推進的氣勢,如何應用對位法達到兩個故事之間的平衡。與此同時,他在答話的開頭和結尾都在強調:“那只是壹個故事……就是關於夏洛特和威爾伯恩的故事。”這進壹步表明,《野棕櫚》這部小說的“野棕櫚”部分是主體、主調、主旋律,“老人河”部分只是對位的映襯,是復調;從這個意義上講,用《野棕櫚》來作為整部小說的標題也是有壹定道理的。 福克納當初提過“書名不要改動”,但後來用了《野棕櫚》,他在幾次訪談中卻只字未提改書名的事,只壹再重復他采用了對位法來寫《野棕櫚》,寫的是“夏洛特和威爾伯恩的故事” ,而“老人河”部分的故事是對位部分,是前者“絕對的對立面” 。

“老人河”中,相反的,高個子犯人卻有著常人無法相比的責任感。他不懼危險,在濁浪翻滾中拼盡全力保護船與女人。他用藤蔓將自己與船死死地拴在壹 起,這正是他對責任的不棄與牽掛。雖然高個子犯人最終回到獄中再次失去了自由,但他不失為壹個真正獲得自由的人。壹直記掛著這樣壹個責任——就是壹定要把婦人送到安全地帶,這樣才能完成他的任務,才能回到他的小社會中去。犯人就是靠著這種責任感支撐著,才度過了在水上漂流的七個星期。福克納用受過大學教育的醫科學生與受了書報刊影響而去打劫火車的犯人作比較,責任感壹詞成了莫大的諷刺。

面對夏洛特和哈裏的悲慘故事,應當從福克納的復調聲部裏,從那個高個子犯人身上得到啟示。高個子犯人也受過犯罪小說的毒害,可他壹旦受命,駕條小船去搭救在樹杈上的孕婦和在棉花房頂的男人,他便壹直握緊槳板,在濁浪翻滾的急流中劃個不停。結果,他不但救出了那個女人,還幫她成功地接生了下壹代。為了能夠歸還那條小船,他壹直用條藤蔓把自己和那船栓在壹起,無論他到哪裏,都不與小船分離。他盡了自己的職責,最後圓滿地完成了任務:“那兒是妳們的小船,這就是那個女人”。那根槳板,代表著他在激流裏尋求自由——安全——的不懈努力,那條藤蔓,象征著他對責任的縈懷牽掛。“老人河”故事仿佛重演了人類再生的神話:壹個自然的原始人,駕著諾亞方舟,救起了落水的夏娃,為人類迎來了新壹代生命。

福克納在其小說《野棕櫚》中通過三個人物自我存在方式的不同抉擇展現了福克納對於個體存在意義的探究。夏洛特勇敢獨立,傾其壹生追求自由和理想之愛,她是生活的鬥士但卻太過自私。威爾伯恩從成長到最終選擇的結局令人震顫,但也同樣缺乏人所應有的責任感。高個子犯人雖堅守了他的責任與自由,卻也發人深省。在命運的洪流中,個體是渺小脆弱的,即便如此,人類也應當為自己的人生方向努力抗爭,同時承擔應有的責任。 福克納通過兩個故事揭示了命運的無常和責任的重要,它們之間並不是各自孤立的,而是相互之間有緊密的內在聯系,兩個故事在對比和補充中向前發展,結合成壹體。《野棕櫚》的獨特結構是福克納現代派寫作技巧的偉大嘗試,是壹部主題深邃又鮮明的現代主義作品。 和“野棕櫚”的寫法不同,“老人河”的寫作真正是依托於主人公高個子犯人的記憶來完成的。在拯救被洪水圍困的素不相識女子的過程中,高個子犯人不離不棄,最終完成了任務,回到了監獄。服刑多年,犯人的理想和熱情早已被磨蝕殆盡,卻以其行動力贏得了最終生還的希望。他鮮明果敢的行動力,恰好和威爾伯恩的軟弱和多思形成對比。他以敘述來印證記憶,盡管難逃被加刑的荒謬結局,卻仍讓讀者在讀完後產生某種希望感。

此外,《野棕櫚》是福克納約克納帕塔法世系之外的壹部小說。但其背景仍是美國南方密西西比州。這本書的另壹特點是用了“對位法”,它有兩個方面的內容,各有五個部分特們相互穿插,兩者巧妙地在結構上達到了壹種平衡,使兩個原本陌不相關的故事結成了同盟。 如《野棕櫚》中夏洛特墮胎失敗對應“老人河”中囚犯出發去應付洪水,或者是結尾處夏洛特死去,威爾伯恩被監禁對應囚犯回到監獄。 如此采用***時性敘述的手法來構建這部小說的敘事空間,讓原本可以獨立成文的兩個故事呈現出壹種無限編織、纏繞和延伸的狀態,從而在小說內部創造了壹種獨特的互文性特征。由於兩個故事在結構上互相交織並在內容上相互輝映,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會很自然地產生各種聯想,並通過比較、解構、重構等閱讀手段不斷對故事進行整合,最終領悟兩個故事所要表達的同壹個主題,將以復調形式呈現的兩個故事構建成壹個完整的統壹體。

在《野棕櫚》中,福克納沒有遵循故事發生的正常時序,小說壹開始故事的情節就接近了高潮,房東醫生聽到了急促的敲門聲,他拿著手電下樓,手電的光照在帶褐黃斑跡的樓梯井和下層小廳上,醫生的居住環境和他那保守的清教徒式的生活方式就呈現在讀者面前。然後,在敲門人現身之前,壹罐變味的秋葵湯將醫生的思緒帶到四天前來租房的壹對男女身上,醫生的回憶讓讀者認識了故事的女人公夏洛特和男主人公威爾伯恩,了解了他們的基本生活狀態。醫生打開了房門,發現敲門的正是威爾伯恩。他隨著威爾伯恩到了他們的住處,從兩個人的爭執中知曉了部分事實,並得知夏洛特正在大出血。故事的情節到此暫時發生了停頓。“野棕櫚”部分的第二章至第四章采用了倒敘的敘事手法,故事閃回到威爾伯恩與夏洛特認識之初,兩人如何互相吸引,夏洛特如何不顧丈夫和兩個孩子與威爾伯恩壹起出走,兩人又如何艱難地在保守的新奧爾良、漠然的芝加哥、艱苦的威斯康星州的湖畔以及冰天雪地的猶他州礦場之間奔波謀生。在這個故事的最後壹章,敘事時間又回到了第壹章的結尾,醫生走進夏洛特的臥室,發現了威爾伯恩為夏洛特墮胎,造成她流血不止並生命垂危的事實,小說也發展到了高潮階段。隨著夏洛特不治身亡,威爾伯恩被逮捕審判,故事走向了尾聲,以威爾伯恩被判勞役五十年,在獄中仍不放棄對夏洛特的回憶告終。而在“老人河”這個故事中,福克納對敘事時間的運用則趨於傳統,從壹九二七年密西西比河發洪水時的壹高壹矮兩個囚犯講起,隨後以高個子囚犯為主線,按照他救人這壹過程的時間順序進行敘述,最後壹章敘事的地點又回到了最初的監獄,但敘事時序卻仍然遵循情節發生的先後順序。

在《野棕櫚》的兩個故事參互為文的前提之下,將其中的主要故事“野棕櫚”的敘事時間根據情節的需要進行較大的藝術調整,而讓其背景故事“老人河”大體以正常的時間順序推進,有助於幫助讀者梳理小說的脈絡,掌握兩個故事的精髓。福克納在創作之初就有了對《野棕櫚》中兩個故事的明確定位,即“野棕櫚”是他所要講述的主要故事,而“老人河”只是壹個復調,因此福克納對兩個故事的敘事時段分配也大體遵循這壹原則。但是由於“野棕櫚”部分的時間跨度較長,而“老人河”部分的時間跨度很短,“老人河”部分對高個子囚犯的流亡生活的描寫甚至顯得比“野棕櫚”還要詳細。福克納在“野棕櫚”故事中盡量摒棄過於直白的描寫,使讀者總是在揣摩事情的真相,而“老人河”部分為了突出高個子囚犯在逃生及救人過程中所表現的責任感和對生命的感悟,則出現了大段的白描。此外,小說《野棕櫚》的獨特對位結構為福克納掌控敘事頻率提供了理想的結構形式。小說對應的兩個部分中壹再出現對相似的事件的敘述。例如,兩個故事中的女主人公都懷了孕,區別在於壹個想要墮胎,壹個則在艱苦的環境中把孩子生了下來。“野棕櫚”故事中的男主人公威爾伯恩為女主人公接生,而“老人河”故事中的男主人公高個子囚犯也為其中的女主人公即他所救助的孕婦接生。通過對相似事件的重復敘述,作者強化了小說中的多個重要意象,從而凸顯了小說的創作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