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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美、塗鴉和交通茶館

黃桷坪在重慶的南邊壹個長江的彎角處。這個地方之所以出了名,成了網紅的遊覽景點,就在於坐落在那裏的四川美院,美院的塗鴉和新近冒出來的交通茶館。

在黃桷坪車站下了車,迎面而來的就是那滿樓滿墻的塗鴉繪畫。我不由地吃了壹驚,因為這塗鴉已經不是通常意義上在圍墻,在樓房的底層的墻面上,站在地面上就能完成的作品。它們在墻面上,是在那高高的樓房的每壹寸墻面上。而那些塗抹的顏色,也已不僅僅是隨性而作的宣泄,它的圖案、它的排列還有它的節奏,更像是精心策劃卻又故意灑脫的結果。

想到要完成這些噴塗,需要搭起高高的腳手架,還需要征得樓內居民的同意,更甚至於需要得到政府部門的批準,所以這已不是學生們自發可以完成的事情,這壹定是出自學校的有組織的行為。而無論當時的動機如何,這壹行為的結果就是給這壹片街區帶來了紛亂而又野性的魅力。

川美的大門就在街邊。很普通,普通到甚至沒有大門的結構,只是用兩根欄桿簡單的攔住進入校園的車道,外加壹塊臥立在道邊上的灰色的石碑,上書“四川美術學院”。我對美學並沒有什麽研究,但也知道簡約主義除了“減少,減少,再減少”以外,卻是對色彩和材料的質感要求很高,並以此達到以少勝多、以簡勝繁的效果。可放眼川美的大門,似乎和簡約主義搭不上邊,更像是經費不足而簡單為之的結果。

“這也太簡單了些,哪有壹點藝術的味道?”

“也許人家是敗絮其外,金玉其中!”

川美的校園裏,道路兩邊高大的樹木伸展出長而彎曲的臂膀在上空搭成壹個綠色的拱道,在陰雨中那綠色顯得格外的翠,格外的濃。我們沒有帶傘,便冒著靡靡的細雨在校園裏亂逛,雨大了些,便找個地方躲壹下;到雨小了,停了,就再接著走。

校園裏並不像校外壹樣到處都是填滿的塗鴉、彩繪,顯得清新了許多。壹些雕塑散落在校園裏,它們看上去沒有絲毫的經典的嚴肅,反而充滿了趣味:

兩個藍色的比真人還要大壹點的雕塑,壹男壹女,淩空端坐著。是的,是淩空坐著,屁股下面可沒有椅子。這兩個人平端著雙臂,仰頭朝天望著什麽。兩人平端的手臂肘部相觸,形成壹座臂橋。臂橋上站著兩個黃色的,只有藍色雕塑臉部大小的小人兒,手牽著手互望著。小男孩站在藍色女子的肘彎上,而小女孩則站在藍色男子的肘彎上。

最令人忍俊不已的是壹個哭泣的嬰孩。這是壹個金色的,有小水缸壹般大小的嬰孩頭部雕塑。嬰孩緊閉雙眼,咧著嘴哭著,臉上充滿了痛苦和憤懣的神情。這種痛苦和憤懣是來自於他的臉上的5只小手,這些手,或擊或捏,或摸或扭,像極了大人們逗弄繈褓孩童的模樣。而毫無抵抗之力的嬰兒,只有哭鬧才能夠發出他最強烈的抗議和抗爭。

最令人莫名的壹組雕塑是兩個人,也是壹男壹女。男在前,女在後,兩個人都上身微微前傾,雙腿微曲;右腳落地,左腳向後擡起。他們左手都向前平推,像打出壹記如來佛掌;而右手則後擺。其中男子的右手中還捏著壹本書。這是兩情濃濃,忘了時間,慌忙趕去上課的節奏嗎?在嘻嘻的笑聲裏,我們依樣畫葫蘆,也打出了壹記如來神掌。

雖說也能見到零星的塗鴉,但美院的色彩和塗抹似乎大都集中在壹條小路上了。小路不寬,勉強兩車道的樣子。道路兩邊都是豎排的老式尖頂平房,很像是很老式的那種教室。寥寥幾家文創性質的小店,冷清地開張著,少有遊客進去,倒是這些平房的墻壁、大門甚至少量的金屬結構都沒有被浪費 - 塗滿了各種線條、色彩和圖案。有些圖案的內容是那樣的老舊,這些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畫面,讓人搞不清是原來留下的還是後來仿繪的。小路的盡頭是那輛著名的蘇式坦克,在小雨中閃著暗淡的金屬光澤。

川美的校園如同其他的大學校園壹樣,寧靜、美麗,但多了壹些不羈,壹些不恭,也就多了壹些可以看的地方。如果在校園內要找壹處忘記這裏是美術學院的地方,那就是川美的食堂了。那是壹個再普通不過,看不到壹點點藝術氣息的地方。唯壹的優點就是價格非常便宜,3元,5元的菜比比皆是,而且外來者可以隨意就餐,用手機支付就可以了。

與川美有著莫大關系的還有同在黃桷坪的網紅景點“交通茶館”。交通茶館是重慶唯壹保持著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風格的茶館。老式木架結構,灰色的水泥地面,斑駁的沒有塗抹過的墻體,刺眼的白熾燈泡和墻上懸掛的發黃的圖片,無壹不透露出獨特的年代感。這裏曾是老壹代黃桷坪人消磨時間的地方,就如同成都的老茶館和廣州的早茶鋪子壹般。

交通茶館第壹次在全國人民面前露臉是因為電影《瘋狂的石頭》。不過,可能是那個時候還沒有全民旅遊熱,也可能那時還沒有現在的商業敏感度,也許那時還沒有如今這樣的瘋狂地網上炒作,總之,交通茶館並沒有因此而大大地紅火起來。交通茶館真正地成為網紅景點,卻是要歸功於畢業於四川美術學院油畫系,現於四川美術學院任教的陳安健教授。他不但供養了瀕臨倒閉的茶館,而且還通過以茶館為主題的系列油畫展打造出了今天的交通茶館。

今天的交通茶館,房還是那個房,墻也還是那個墻,那些桌子、凳子跟畫中的並無二致。兩把紮滿布條的破舊藤椅仍然頑強地活著,只是退居了二線。而茶館後面的兩間屋子,則多了壹些掛在墻上的油畫。我深深地覺得,茶館裏真的是需要這些油畫。因為今天的茶館裏,畫中的那樣的人們基本上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年齡的旅遊者;他們也不再像畫中的人們壹樣捧著茶碗,伸長脖子,大聲地擺著龍門陣,而是低著頭擺弄著各自的手機,或者輕聲地聊著天。只有極少的人,往往是獨自壹人,才喝著茶,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知是想象著茶館昔日的景象,還是困擾於現實中的煩心事。

黃桷坪因為川美而美麗,交通茶館也因為川美而聞名。明天的黃桷坪會怎樣?明天黃桷坪的川美又會怎樣?有傳言說,川美在拆了,黃桷坪也要拆了;也有傳言說,不是拆,而是改造。不是毀滅,而是改的更好。我只希望無論是拆還是改造,都能夠留下壹塊保護區,哪怕是壹塊小小的地方。別去改動,保留著原樣,以供未來的人們瞻仰和緬懷昔日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