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發於2019年5月9日《南方周末》)
裁判文書網壹份2017判決書顯示，“王改”基金和原始股在沒有國家監管和備案的情況下具有欺騙性，通過發展下線獲取高額回報。
中天盛翔的核心成員基本與王改和簡毅葛重疊，宣傳套路相似，商業模式相似。
三次輪回之後，O2O、互聯網+、* * * *享受經濟、區塊鏈技術等流行詞匯都被他壹掃而空。
音響轟鳴，人群擁擠，“夢”的叫聲從緊緊抱著的手臂上飛過。
2019 4月19日，山東省濟寧市鄒城市喜樂門酒店八樓會議室裏，“中天盛翔”項目推介會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天上掉下來的東西很多，就看有沒有人出來撿了。”高捷喋喋不休，重復她在會上聽到的花言巧語。“別人問有沒有這種好事，就是有這種好事。”回來的路上，她神情迷離，情緒久久不能平復。
高捷告訴南方周末記者，妳只需要投資5萬元購買壹個名為“中天碼”的二維碼，就可以成為集團合夥人，終身享受業績分成，還能領取2萬區塊鏈“中天積分”。增值潛力無限，輕松獲得幾百倍甚至幾萬倍的收益。“比特幣漲了幾十萬倍，妳覺得有多厲害？”
中天盛翔，全稱中天盛翔科技有限公司，於2018年8月在京註冊，法定代表人為寇楠楠。2065438+2009年初，以中天盛翔為名的二維碼和區塊鏈產品在魯豫粵迅速傳播。這家成立不到壹年的公司，承諾依靠互聯網革命，可以在短時間內實現巨額財富增值。
三年前，庫南是王改公司的股東。王改涉嫌傳銷，以“周返利”的模式出售原始股，向基金投資65438+萬元，聲稱兩年內可收獲20萬元回報(詳見南方周末2065.438+06年5月9日報道《我在互聯網工作，我要上市》)。
該報告發表後不久，王改在全國許多地方的經營機構因涉嫌傳銷而被調查。此後，陸續有媒體報道，王改的原班人馬以“簡毅哥”的名義繼續活動。
南方周末記者追蹤發現，中天盛翔的核心成員與王改、易建閣基本重合，宣傳套路相似，商業模式也相似。
當年的報告裏，他們曾經大力推廣的產品已經不見了，但在頻繁更換的馬甲掩蓋下，各種全新的概念被不斷包裝。三次輪回之後，O2O、互聯網+、* * * *享受經濟、區塊鏈技術等流行詞匯都被他壹掃而空。
2019四月19的推介會有壹個成熟完整的模板。鄒城的中天盛翔業務骨幹依次出場，依次介紹了公司的強大實力和中天碼的革命性創新。後來，發了財的拓荒者也出現了。
眼花繚亂的產業布局被做成PPT，搬上大銀幕。復雜的加盟模式需要專業人士用筆在黑板上講解。
“因為我投了馬雲，阿裏的前臺變成了億萬富翁。”過程進行到解釋商業模式的部分，音樂戛然而止。現場的主講人李老師壹字壹句鄭重提醒他，“如果妳錯過了馬雲，壹定不要錯過今天的機會。”
她解釋說，投資5萬元，分配壹個中天碼，與線下商家談判，或者公司推團隊幫助落地，在實體店鋪設二維碼，扣除掃碼交易產生的收益。這部分扣除可以視為利潤，其中30%屬於投資方。
這適用於他們所謂的“* * *享受經濟”的概念。這款軟件號稱提供在線支付功能，張貼中天碼的商家，同時在中天“分潤軟件”上入駐中天社區。消費者通過中天社區下單可享受85折優惠。如果推薦新用戶下載這個應用，花在別處的利潤30%歸推廣店鋪所有。此時，投資人和商鋪以不同的方式抽水，這就是所謂的“* * *坐享其成”。
在推演的過程中，項目的造血功能似乎用之不竭。李老師把利潤法做了壹個圖表，做了詳細的說明。她舉例說，壹般情況下，約定實體店流水的5%-20%作為扣點。按日均銷售1萬元計算，壹年360天的利潤是654.38+0.8萬元，投資者每年可以從中提取30%，也就是5萬多元。李先生四十多歲。他是鄒城隊的管理層，西裝筆挺，發型壹絲不茍。
這只是壹年的投入，中天盛翔承諾壹碼對應壹店，終身享受利潤分成。但在投資人李燦偉看來，這些“小利”只能算是開胃菜，真正的大魚還在後頭。他自稱是事業單位退休職工，家裏積蓄不充足。他湊了5萬塊錢，買了個碼。
每購買壹個代碼，贈送50000元等值藝術金和20000份區塊鏈“中天積分”。
“比特幣最早在0.3元，最高點1.5萬美元。如果去掉壹個零，也是幾萬倍。”說起虛擬貨幣，李燦偉拿出壹個小本子，認真做著筆記。他告訴南方周末記者，中天積分是區塊鏈4.0技術，發行總量固定，黃金主播價值，比比特幣更值錢。
來自安徽宿州的小果看著他的父親花費數百萬美元，卻無法阻止他。小果的父親參與較早，這與鄒城的模式不同。他充值了中天“積分卡”5萬元，送了5萬元紅包。卡上的積分可以消費，紅包三年返還。
"家庭關系可能會很緊張。"小果告訴《南方周末》記者，自從愛上了發財這個項目，父親就變得神秘起來，不斷見面，去外地交流學習，好像在做壹件改變世界的大事。“上市能把654.38+0萬變成1億，太可笑了。”
聽完喜樂門酒店的解釋，高捷收拾好行李，準備出國開會。在中天盛翔的“家族”群裏，4月24日“新加坡全球區塊鏈投資峰會”的消息滿滿當當。高捷和幾個合作夥伴將來到現場“學習最先進的經驗”。
高捷曾經做過茶葉生意，因為她認為自己找到了壹個壹勞永逸的好生意，並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項目中。
在高捷眼裏，幾乎每周在集寧舉行的推介會只是壹個小場景。她去外地參加千人大會，紅旗飄揚，掌聲雷動。那場面令人難忘。在中天盛翔的宣傳資料中，僅在體育領域就召開了多次會議。此外，主辦城市春晚和軍民聯歡會也很常見。
會議的關鍵信息是展示公司的實力。在大型集會上，公司老板會站在舞臺中央，當眾宣布新簽的項目。日常的小會議，營業執照，高大上的圖片，用幻燈片反復播放。“這都是真的。不信可以去網上查。”高姐相信會上展示的壹切。
在中天盛翔的推廣中，中天碼是其核心商業模式。掃碼消費產生的利潤是中天社區和投資人的主要利潤來源。據他們估算，這個標價5萬元的二維碼，落地壹年後至少能產生5萬元的收入。
根據中天社區頁面顯示的商戶名單，南方周末記者走訪調查了北京市朝陽區、東城區、西城區，廣州市天河區、越秀區十余家落地商戶的中天碼運營狀況。
在北京的5家商戶中，地址欄為管道1的酒店壹家都不存在，而東四北街壹家雲南菜館、東直門街壹家火鍋店、大柵欄西街壹家酒店的前臺則表示，沒聽說過超潤軟件、中天社區、易建閣，網上支付只支持微信或支付寶。
只有東城區龍潭街道光明中街的壹家健身房豎起了中天碼的招牌，但從來沒有客人使用過。“妳是第壹個問的。”
廣州四友二路壹家理發店已經倒閉，中天社區APP還在顯示營業。東興南路上的壹家減肥中心表示，從來沒有人用中天社區或者葛的二維碼來支付，“沒見過有人用”。在天河南二路的壹家酒店和保利大廈的壹家教育機構，工作人員都沒聽說過這個軟件。
在上述減肥中心，掃碼後會出現支付頁面，但不能選擇“請選擇壹種支付方式”這壹步，也不能點擊完成實現支付。
“本來我們這裏貼個二維碼，因為和支付寶、微信壹樣，客人老是出錯，礙著我們就撕掉。”華普廣場壹家茶餐廳的收銀員告訴南方周末記者。
除了合作業務，中天盛翔宣布，直銷部門的收入也非常可觀。根據分潤軟件主菜單的自營界面，他們是中天社區旗下的自營電商品牌。通過自營店購買商品時，可以在結算時選擇相應的憑證，可以抵扣相應的金額。但是整個自營區只能找到四款產品，也無法在線支付。
央行發布的《非金融機構支付服務管理辦法》第三條規定，未經中國人民銀行批準，任何非金融機構和個人不得從事或者變相從事支付業務。
南方周末記者在央行網站上查詢獲得支付業務牌照的企業名單，並未發現中天盛翔或王改、簡壹的名字。
中天盛翔的直營業務板塊還包括“蓋先生”和“蓋鄉大藥房”。工商資料顯示，這兩家公司的全稱分別是廣東蓋賢生科技發展有限公司和廣東蓋祥藥業有限公司，而寇楠楠和鄭永雄是這兩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或股東。
《南方周末》記者實地探訪發現，四友壹路泰恒大廈的蓋香大藥房廣州分店地址，不過是另壹家無關公司的壹個工位。蓋先生在黃埔大道西76號富力英龍廣場的辦公室，其實是壹個提供公司註冊和虛擬辦公室出租的專業機構。
在中天盛翔的每壹次推介會上，主講人都會重點推介公司強大的實力、革命性的創新模式和廣泛的產業布局。(南方周末記者李在磊/圖)
在推介會上，鄒城的李先生宣布，凡購買中天院子5萬元，即可成為中天的合夥人。她還在大屏幕上展示了總公司獨特的所有權結構。其中，合作方占公司35%的股份，負責技術開發和管理的廣州優高酒營銷管理有限公司持股35%，資源方中國經濟新聞網和開元國際金融控股有限公司持股剩余30%。
在其宣傳中，中國經濟新聞網和開元國際金融控股有限公司是中資央企，實力雄厚，可以幫助中天盛翔拓展和升級業務。
事實上，中天盛翔的股權結構非常簡單。工商資料顯示，中天盛翔公司股東只有兩個自然人，分別是持股70%的寇南和持股30%的陳道瑞，且無央企背景。公司地址在建國門內大街9號2號樓，是壹家酒店頂層的辦公室。
在PPT宣傳中，中天盛翔的業務線分為六大板塊:農業、健康、自然資源、文創、互聯網。上面說的蓋香大藥房屬於衛生部門，蓋先生屬於農業部門。
在農業領域，還有壹個重要的企業叫蘇州硒谷。蘇州硒谷科技有限公司股東眾多，但中天盛翔、寇南、鄭永雄均未出現在股東名單中。
此外，互聯網板塊展示行業最多，除中天社區、個體戶外，還包括“三眼田雞”、“壹個健康產品”、“熊雄汽車”。
三眼蛙是壹款會議軟件，中天盛翔在裏面介紹了很多會議內容。三眼蛙的開發者是新三板上市公司無錫韓勇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韓勇科技”)。工商資料顯示，韓勇科技與中天盛翔不存在股權關系。
“這只是合作。我們是獨立公司，不是他們的子公司。我們只是有壹些咨詢和會議系統。”韓勇科技通過電話回復了南方周末記者。
鄭永雄還公開宣傳了“壹個健康的優秀產品”項目。壹鍵優品是壹款購物軟件，推出團體搶購和限量搶購兩大活動區，與消費者分享優惠福利。其實這個app很難找，在Apple Store或者Android Store都搜不到，更別說下載安裝了。
雄雄車隸屬於廣東雄雄車科技信息有限公司，是壹個線上線下相結合，為車主提供自助服務的平臺。查詢工商資料，沒有在股東名單中找到中天盛翔或口南、鄭永雄的名字。
公司地址位於廣州市金穗路8號星輝國際大廈11層。和蓋先生的情況類似，這個地方也是提供公司註冊和虛擬辦公室出租的專門機構。
在文創領域，中天盛翔聲稱擁有兩家上市公司，Gate Vendorstures和IPDN。FT中文網發表的壹篇題為《現金空殼公司股價暴漲之謎》的報道指出，Gate Ventures只是壹家在配股中融資300萬英鎊的空殼公司，並沒有真正的業務。
在FT中文網發表這篇報道之前，Gate Ventures已經被摘牌，在BRITDAQ的網站上只能查到相關信息。倫敦證券交易所集團回復中國媒體稱，Gate Ventures早已退市，Bidak市場不是公共證券交易中心，與倫敦證券交易所無關。
2016南方周末關於封面互聯網的調查報告發布後，多家封面互聯網運營機構因涉嫌傳銷被查處。多家媒體跟進報道稱，蓋網發展“涉嫌傳銷”。
裁判文書網壹份2017的判決書顯示，“王改”基金和原始股沒有國家監管和備案，具有欺騙性，通過發展下線獲取高額收益。其中，寇某南、鄭某收受款項。
這不是第壹代“馬甲”。據《人民法院報》報道，早在2015年，廣東掌上互聯科技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掌上產品”)通過召開投資人會議的方式宣傳投資項目、發展下線投資會員，並承諾兩年內連本帶利返還2.6至2.8倍利息，非法吸收公眾巨額資金。因此，掌趣產品負責人李紹增、鄒飛被判處有期徒刑。
工商資料顯示，李紹增還是北京蓋網訊傳媒科技有限公司的股東，該公司的法定代表人為鄭永雄。在中天盛翔的宣傳體系中，鄭永雄是商業模式的總設計師，是公司早期的靈魂人物。
如今，生活在官方宣傳“C”的柯南，比鄭永雄更晚進入公司。“有機會就去試試。”在壹次分享會上，寇楠說自己在2013下半年退休，在“鄭老師”的推薦下對互聯網產生了興趣。他想做壹些新的事情，然後他選擇加入王改。
等到渭南在分享會上回顧創業歷程的時候，背景墻的巨幅LOGO已經變成了“健康哥”。這期間，那些覆蓋網絡的基金項目不再被提及，社區O2O平臺“易建閣”成為拳頭產品。
易劍閣的開發者是廣州永智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寇楠楠是該公司的董事。鄭永雄原為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法定代表人於07年6月65438+變更為張誌雄。
該公司聲稱，易劍閣軟件是線下實體和線上平臺的結合，門店提供線上流量，平臺與客戶互動，促進線下消費，“形成完整的O2O閉環”。此時，“O2O”取代了“互聯網+”。
壹位河南人告訴《南方周末》，他父親給葛的“消費卡”充值了5萬元。整天念叨，簡壹哥是愛國企業，是互聯網行業的領軍人物。消費卡承諾返利160周，最後可以拿到65438+萬元。然而，這筆錢投進去沒幾個月，返利就中斷了。壹開始被解讀為系統升級，後來又被轉換成原始股“現在是什麽區塊鏈？”
最後，從封面網的“輪回”到中天盛翔的“區塊鏈”階段，二倍、十倍的回報率已經不能吊起人們的胃口，中天盛翔的新故事變成了“投資五萬成為億萬富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