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盒。煤渣砌塊墻面上貼滿了海報,都是新近最受歡迎的華人明星,當然還有皇後區裏其他壹些中餐館的廣告畫。如果我不是對這裏有壹定了解的話,或許會以為自己來到了香港呢。
“就在那裏。正前面。”
身邊領著我穿過窄道的孩子更加重了我的這種感覺。他叫道格拉斯·錢,個子很矮但很結實,頭發很黑,走路稍微有點O形腿。他是華裔,出生的地方離這條街只有幾個街區,就在皇後區唐人街的中心地區。盡管他的家族已經在這個地區居住了三代,他給人的感覺還是非常符合馬爾科姆對他的描述——“剛剛下船”。我猜想這可能是因為在皇後區,不管移民的船是什麽時候抵達的,這裏的華人群體還是重新創造出了跟他們祖國壹樣的生活環境,可那卻正是他們費了好大勁才脫離的環境。
“就是那扇木門,垃圾桶後面的。”
這孩子指著的是壹條很窄的步行過道,夾在兩個巨大的堆滿了臟東西的垃圾箱中間。走到近旁的時候,我忍不住咳嗽起來,於是靠近他身邊問:“這裏安全嗎?”
錢沖著我壹笑。他的牙齒實在是太難看了,完全是黃色,而且東倒西歪沖著各個方向。不過他的面孔倒是比較和善,所以我勸說自己不要因為他的牙齒而討厭他。
“不算很安全。但是只要妳跟著我,就不會有什麽事。”
說完他沖我豎起拇指,好像很有自信。我也沖著他微笑,假裝聽了他的話我放心了。然後他領著我在垃圾桶之間找路走,在他說的街另壹邊,果然有壹扇高大的木門。門上沒有門把手,只是在正面壹半高的地方有壹條狹槽。這時,錢從上到下打量了我壹番,然後嘆了口氣。
“盡量不要顯得那麽白。”
說完他朝前邁出壹步,用指關節敲響了木門。
剛開始裏面沒什麽反應,過了壹會兒狹槽滑開了,壹雙女人的眼睛隨即出現在那後面。是壹雙華人的眼睛,眼角往下傾斜著。這女人先是看了看錢,然後轉到我身上。這時她睜大了眼睛,流露出很明顯的驚詫。然後她的目光好像又回到了剛才的狀態。
她沖著錢用中文說了幾句。錢的回答好像很長。兩人的對話持續了大約5分鐘。最後錢突然怒氣沖沖地轉頭沖著我。
“解開褲子。”
我詫異地盯著他:“妳說什麽?”
錢指了指我的胯部。
“解開褲子。讓他看妳的老二。”
我還是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聽清楚了。我稍微動了動身子,回頭看了看背後的街道,然後又回過頭面對著他。
“妳要我幹什麽?”
他不耐煩地把手放在屁股上,然後扭扭頭,示意我看那邊門上的槽。
“媽媽桑覺得妳像是個警察。不過如果妳讓她看看妳的老二,她就知道妳不是了。”
這聽上去簡直太荒謬了,但不知道為什麽似乎又有點道理。我是個白人,年齡和會在這裏出現的警察吻合,而且現在在皇後區的這個地段,街上的白人要麽是警察,要麽就是完全找不到路的遊客。不過無論如何,這個要求太過分了。錢不停地踏著腳,越來越不耐煩了。
“妳到底想不想進去?如果妳不讓她看的話,她是不會讓妳進去的。”
這樣做顯然是太荒誕不經了,但是我估計為了獲得好的新聞材料,有的記者可能還遇到過更惡劣的情況。我無奈地垂下手解開了皮帶扣,然後拉開了拉鏈。當我把褲子拉低把自己暴露在別人面前時,我的手在不停地顫抖,臉整個漲得通紅。門後的女人透過門槽仔細地看著,確認自己看到的東西足以讓她打消疑慮了,這才點了點頭。
“好吧。不是警察。沒問題。”
接著我聽到了門鎖被打開的聲音,隨即門打開了。我忙不叠地把褲子重新系好跟著錢走了進去。這裏的前廳鋪著地毯,墻邊擺放著難看的放了墊子的長椅。房間裏壹角有壹張桌子,後面有壹條被門簾擋著的過道,那裏能夠通向裏間。房間的墻壁很臟,是沒有外部包裝的煤渣砌塊。這裏的天花板很低,懸掛著的壹對燈泡給房間提供照明,但是電線的盡頭在兩條熱水管道的中間,有些搖搖晃晃的。